就這樣一杯又一杯、一杯再一杯,夢桐的好酒量讓將軍的眼愈瞪愈大、俊臉愈顯驚訝……
「你……」李靖不敢相信的看著三壺已干的二鍋頭,又再看了看她。
夢桐依然坐得挺直,眉目依然靈活,態度依然恭謹,有問依然必答,沒有一絲醉相、沒有半絲醉樣、不打半個酒嗝、不多唆半句。她沒醉!她沒醉!
而他的頭已經開始暈了。
「你真能喝!」他驚奇的喊了聲。
「你還好吧?」她倒真擔心起來。
听說元帥就駐扎在這附近,如果讓元帥撞見了他正在喝酒怎麼辦?如果讓人聞出他一身酒味怎麼辦?如果他不小心喝醉了怎麼辦?
于是她只好拚命喝。
第一壺大部分都進了她的肚子里,第二壺也是。她搶先敬酒、斟酒,故意將自己的酒杯倒得滿滿的,盡量幫他倒少一點,就為了怕他喝太多了。
「你還好吧?」她不放心地又再問了聲。
吧脆這一壺也幫他喝完算了!
「等等、等等。」李靖舉起手制止,用力晃了晃有點暈的腦袋。「你──」
他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將軍,你想說什麼呢?」夢桐奇怪地望著他。「你是不是醉了?」怎麼看起來一副呆樣呢?
「你……」他欲言又止。「不……我是說你真厲害!這麼會喝!」而他卻已經不行了。
自制甚嚴的他不好杯中物,偶爾只是應景的喝兩杯應酬、應酬。他原以為兩杯二鍋頭下肚就能教夢桐現出原形,哪知道天旋地轉的竟是自己。
夢桐笑了笑,又拿起酒杯倒這第四壺。這一壺喝完了就沒事,她也可以放心了。
「這點小酒還難不倒我。」說著,她又逕自干杯,一飲而盡。
「啊!」李靖差點吼出來。隨著她一仰而盡的動作,他的眼愈瞪愈大……
第六章
等到她喝完了,他翻了個白眼。
這點小酒……還難不倒她!
這應該是男人說的話才對!這應該是他李靖說的話才對!
真難以想像……他不支的以額抵在桌上,實在大受刺激。
夢桐又干了一杯接一杯,直到整壺快喝完了,才又再露出滿意的微笑。
幸虧她從小就女扮男裝,家里頭推不掉的應酬都是由她去,久而久之就練出了一身好酒量。
不過一口氣喝了那麼多的二鍋頭,她也覺得一身輕飄飄的,只是離失態還有一大段距離。
「將軍,沒酒了。」夢桐倒了倒空空的酒壺,悄悄地舒了口氣。
「啊?!」李靖猛地坐直,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壺,不相信的倒了倒。
「啊?!」他「啊」得更大聲了,眼都凸了!
「怎麼了?!」夢桐也瞪圓了眼楮。「你是怎麼了?!」怎麼表情像是見到了鬼?!到底是怎麼了?
「你真是厲害!太……太……太教人吃驚了!」
「喔?」她眨了眨眼楮,不明白他的意思。「怎麼說呢?」是什麼事情厲害到讓他這麼吃驚呢?
李靖猛地吞咽著口水,想辦法裝出鎮定,努力穩住臉皮的抽動。
「你太會喝了!」
「呵……」她笑著,正想接口──
他馬上舉起手制止。
「我知道、我知道,這點小酒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只是……」他扼腕,「你為什麼這麼會喝?」
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夢桐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點酒對一個男人來說,不算什麼嘛!」她避重就輕的說。
「不算什麼?!」李靖驚吼。可是你是個女人家呀!
「是啊!」他的吼聲把夢桐嚇了一大跳,連忙擺手解釋。「我的意思是,對于會喝酒的人來說這點小酒不算什麼。」哪知道將軍一喝就變成這樣?「當然,「斯文」的人例外。」夢桐討好的笑道,真怕將軍的鐵拳會揮了過來。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特別強調「男人」這個字眼,她的意思是說,她自小女扮男裝,她這個「男人」會喝這點小酒不算什麼;哪知道在將軍面前月兌口說出這種話,實在有損他的尊嚴,將軍也是個男人,難怪會這麼激動,她實在是……
欠罵!
李靖才不是氣吼,他是驚吼,難不成她真把自己當男人看了?所以舉止從容得簡直與男人無異?
夢桐還在努力解釋──
「將軍是個「斯文」人,不會喝酒是應該的。」請您息怒、息怒。
既然她給他台階下,他也只好順著下,勉強擠出笑容。
「你過獎了,你也是個「斯文」人。」卻比男人會喝。
她雙手作揖。「論「斯文」還比不上將軍,喝酒只是助興,喝多了無益。」所以別放在心上。夢桐聰慧的說。
既然如此,你還那麼會喝?
他扶著暈沉沉的腦袋,發現自己對她的好感與好奇又增添了幾分,更想了解她。
只是灌不倒她,那麼藉著這點酒力讓她多談談自己,應該不難吧?
于是他開始循循善誘,扯開話題。
「我到了十六歲才第一次喝酒,你呢?」
「打從我會吃東西開始,就經常在「吃」酒了。我父親是個大夫,一般來說上好補品總少不了用酒做藥引,所以我從小就對酒免疫了。」
「可是我也經常在吃補啊!我們家只有我這個兒子,好吃的、好喝的也總離不開酒。養生燙酒、固身之寶、細火慢熬、開胃補脾肺、明目、健身、潤肺、滋養、滋補、解毒……等等,也總離不開酒呀!可是我怎麼沒對酒免疫呢?」
他才不相信有人光靠吃補就能吃出好酒量。
夢桐微微一笑,更加小心翼翼的措辭。「小的和將軍不同。我們家因做生意的關系,經常有推不掉的應酬,從十四歲起,我就鍛煉出好酒量了。」
「喔……」李靖一臉的吃驚。「你爹……準你喝酒?」
「當然啦!」換她一臉的奇怪。「男人不喝酒怎麼帶得出去──」她趕緊捂住口。
哎呀!她怎麼又說錯話了?
李靖狠狠地倒抽了口氣,這世上竟然有這種父親!
「你不覺得喝酒不對?」他面目猙獰的問。
「可是是你自個兒先說要喝酒的。」夢桐忍不住提醒他。
「你不怕酒喝多了失態?」反而是他在擔心。
「我從沒醉過。倒是你自己……」
「你真是──」唉!懊怎麼說呢?
真教他痛心!
夢桐慌張地站起來。「小的知錯了,那一壺二鍋頭全給小的喝光了,早知道就該……留給你。」
「誰跟你說這個?」他頭痛的喊,氣壞的直拍桌。
雞同鴨講已經令人萬分頭痛了,二鍋頭的後勁力更讓他頭痛不已。
「那敢問將軍,你的意思是……」
「別說了,別說了。」他有氣無力的搖著手。「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我只要你記得,以後別再喝酒了,就算是應酬也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再喝酒?話溜到舌尖又識相地被她吞回去。
「是。」夢桐只好遵命。
雖然听不懂將軍有頭無尾、莫名其妙的話語,但是她聰明的盡量允諾,因為她知道酒醉的人最難纏。
此刻的將軍一直用雙手揉著太陽穴,看來明天有苦頭可吃了。
「將軍,我立刻命人備醒酒湯。」否則明天他就慘了。
早知道他這麼不能喝,她就干脆統統一個人干了算了。唉!
「別走。」他拉住她。
他的心意到底該如何跟她表白?貿然的訴說會不會嚇壞了她?
「可是不喝點醒酒湯頭會更疼的。」
「這點頭疼,是「男人」都挨得住。」李靖望著她。
不,他不是想說這個,他想說的是……
我喜歡你。
「唉!」他苦惱的撫住額,真的是頭疼萬分。
這是唯一的獨處機會呀!可是他卻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