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蠢──直到現在,嘴巴和眼楮都還張得大大的。
真是太……意外了!
柔亮的月光和她的雪膚一較,反而失了顏色,卻更加烘托出她那身白細勝雪的胴體的。
真是太美了!
他又悄悄地吐了口長氣,訝異又驚嘆連連,再度看得渾然忘我。
芷倩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暗處瞅著她,瞧遍了她從不示人的胴體;更不知道在暗中瞅著她的人有雙比月光更清亮、卻更大膽的眼,早已暗暗過她全身的每一處肌膚。
那雙狹長的眼眸幾度看得怔忡失神,隱在水中的剛硬胸膛正難以抑遏的急遽起伏,更別提他全身繃得比鋼還硬!
卻還得狠狠地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穩住、穩住。
她終于有了下水的勇氣。
月光撩撫著她的肌膚,毫不猶豫的鑽入她僅剩的中衣里頭,覽遍了她的春色,撫盡了她衣服底下的風光。
他重重地喘了口氣,用力閉上眼楮,努力地熬過體內一波波的煎熬,腦中依舊映著方才最後的畫面──
白色中衣像蓮花瓣一樣飄浮在她的四周,他清楚地看見水底下那雙修長渾圓的玉腿,以及沾了水以後胸前的兩抹粉紅……
水溫透骨冰涼,卻有冰涼透心的暢快,讓她在水中玩得不亦樂乎。
「呼,好舒服!」芷倩忍不住嬌呼。舒服地浸在水中是她許久以來的渴望,如今終于實現了。
不敢耽擱太久,更沒注意到有雙從頭到尾盡情飽覽她的眼眸正在不遠處,洗完後她惶急的起身,大概是怕溜出來太久被人發現,匆匆忙忙地離去。
直到她離去後,他才起身穿衣,瞪著她的背影良久,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頭一次遇到如此令人怦然心動的女子,他心中大大的震撼。
她的美淨白似雪、玲瓏剔透,一見難忘、一見傾心。
如果說這位不知名的姑娘吸引他的,是她的臉蛋,那可錯了!除了那張臉,還有那雙腿,還有那張唇,而更加吸引他的,是她臉上的那份自信與聰慧,顧盼之間暗藏著大膽和……勇氣。
好個迷人的姑娘!
好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女子!
暗暗被她吸引的他正傷著腦筋。
她怎麼會千里迢迢的遠從東土而來?而且還隱姓埋名在軍帳中,為的是什麼?
他得好好的查一查了。
難得的艷遇深深刻畫入他的腦子,白淨勻稱的胴體,以及左手臂上的點點殷紅守宮砂,都宣示著她的完好如初,這十天來,她到底是如何挨過的?
想到此,他就更急切了。
亟欲轉身離開的他突然看到月光底下的閃爍,定楮一看,拾了起來,是她的玉佩。
將玉佩湊近鼻端,他聞著玉佩上的馨香,感受著玉佩主人那股近乎神聖的冰清玉潔,感受著剛剛那女人滑如凝脂的肌膚,她渾身確實有著清涼透人心脾的舒服感受,即使單看外貌、單看那神態,也知道這姑娘絕不是軍妓。
那他可得大大傷腦筋了。
不是軍妓就不能留在軍營中,而且她女扮男裝入伍,也觸犯了軍法,照理說……是要殺頭的!
他輕輕地握住掌心發光的玉佩,下定決心,非把這姑娘揪出來不可。
※※※
「哎呀,我的玉佩!」芷倩慘叫了一聲,急得四處找。
懊不會是留在「那兒」了吧?
昨夜她洗完澡後,匆匆離開,不小心忘了帶走她訂親的玉佩,直到隔天才想起,她也未免太大意了吧!
雖說這是她的所有物,可是將來若真有幸可以平安回去,被她這麼一拖而早另覓良緣的崔耀庭若是前來索討,該怎麼辦?
那可是人家祖傳的東西。
都怪她,行色匆匆。也怪她,那日離家前怎麼沒想到把東西交給爹保管,日後好歸還呢?
懊惱的芷倩急得想奔回原地找,可是又不敢,惱火的老伙頭早已叉腰站在那兒瞪著,誰偷懶,誰就有苦頭吃。
「小……夢桐。」阿亮湊了過來。
阿亮到現在還改不過來早已叫順口的習慣,腦袋已經不知道被敲了多少包了,每次開口卻仍然是「小……」再立即醒悟地改為「夢桐」。
「找著了嗎?」
兩個人趁著空檔在一旁嘀嘀咕咕。
「不見了!」這下子教她拿什麼賠人家?
如果對方肯收銀兩那還好辦事,最怕的就是對方指名要「真材實料」,那教她到哪兒找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所以一定得找到才行。
「你是怎麼弄丟的?」阿亮削著蘿卜皮,眼觀四面八方,好不容易逮著了空檔又問了句。
「呃……」芷倩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總不能告訴阿亮昨晚她跑去溪邊洗澡吧?「我如果知道是怎麼丟的,還用得著急嗎?」
「說得也對。」阿亮像突然開了竅一樣,傻傻地愣在那里,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
「怎麼辦?」芷倩急了,深怕被人撿了去。
「我如果知道該怎麼辦,還用得著急嗎?」
想不到阿亮竟然這麼回答她,當場把芷倩氣得七竅生煙!
阿亮覺得她剛剛說的話有道理,于是也引用了過來,卻沒料到把芷倩氣得半死。
「我實在是……」很想揍你。
握緊了拳頭的芷倩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偏偏今兒個人多,她說什麼都不敢敲下去,平常玩玩鬧鬧還可以,可是在這當頭不行。
「你實在是很想蹲茅房?」想不到阿亮突然指著她大聲嚷嚷,引得她一陣錯愕。
也引得十指正忙碌的眾人抬頭瞄了她一眼。
張著圓嘴一時反應不過來的芷倩接著就被阿亮用力往外推。
「快去、快去,免得拉在褲子上了,快去!」說著,還不忘用眼神示意,要她趕快乘機去找,免得被人撿走。
嘿!阿亮還真聰明,她露出笑容。
恍然大悟的芷倩轉身就跑,後頭卻飄出了一陣笑聲。
「還真虧他憋得住啊!」
大伙兒一陣失笑。
匆匆來到溪邊的芷倩東模西找了老半天,卻什麼都沒看到,只好傷著腦筋再返回廚房繼續忙碌。
「找到了沒?」阿亮又湊了過來,低聲的問。
「沒。」
「找不到就算了,要不然還能怎麼樣?」
「八成是被人撿走了。」
「別難過了。」
廚房的忙碌又迫使兩人分開,突然在轉身之際,芷倩愣住。
我的天哪!
她不敢叫,一雙眼瞪得大大的,全身僵直的抱著一大堆大小兵具,轉往另一個方向去。
菜沒有洗!
這里煮的菜竟然沒有洗!
天哪!她吃了那麼多,今天才發現菜沒有洗!芷倩就這樣愣愣的步出了營房,顯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在吃了那麼多沒洗的菜後,她還能活嗎?
觸目所及,弟兄們把菜往大水缸一丟,浸個濕後又匆匆撈起,隨即剁剁切切的,當場把她嚇得目瞪口呆,差點暈倒。
平常大伙兒在伙房里忙進忙出,為著一千名弟兄的伙食全力打拚,每一營各一名負責洗菜工作,忙都忙死了,哪還有空剝菜、去梗、挑菜蟲?
芷倩無力地垮了下雙肩,此時此刻也只有認命了。
難怪她走到哪里都會被人趕來趕去。
手腳太慢是其一。
沒幾兩力氣是其二。
初來到大漠,人生地不熟的,她四處遭人排擠、趕來趕去。哪邊吆喝著,她就得去哪邊;這邊吼著,她又得沒命的奔來。
雖說臨行前爹早已把一切打點妥當,即使總伙頭看見了她也會給點好臉色,但其他的人可不把她當一回事。
「喂!那個瘦的,幫我提桶油來。」
到底在呼喚誰?有誰知道?于是繼續干她的活兒的芷倩平白挨了一頓刮。
阿亮也是。
可憐的阿亮還曾經被人踹了兩腳,隔天差點起不來,哼哼唉唉的忍著痛繼續干活兒,看得她心里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