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采湘嫵媚一笑。對付背地理說她的人,她最有辦法,「我也是!打從我一遇見了你,沒一天順心,沒一件事順心,沒一次順心。」她火大地一拍桌坐了下來,心情糟透了,「怎麼辦?」她瞪著他,眼光硬是和朱玄武的杠上,「你說我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三個大男人齊瞪圓了眼楮,面面相覷。
這就是玄武所說的……「有趣」的妻子?
想不到這麼潑辣。
已經氣得口不擇言,豁了出去的采湘更加放肆︰「我能把你怎樣嗎?」她威脅地眯眼湊近那張討人厭的俊臉,更加把那三個男人驚得全張大了嘴巴。
不敢相信!
真的不敢相信!
被皇上賜婚的結果……竟是這樣。
三個大男人搖搖欲墜,不忍再看下去,只有起身告辭。
天啊!親眼看見了朱玄武的慘況,令他們三個想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天哪……他們要回去燒香拜佛了。
「喂,別走啊!留下來用膳。」采湘沒好氣地瞅著他們三個,嘴里只是說說,可沒有起身留人的意思。
「不用了,不用了。」
三個男人連忙迭聲地說,頭也不敢回地只想快快離去。
「小心門檻啊!別絆倒了。」
「咚!」竇常勝被她這麼一說,當場跌了下去,采湘「噗哧」一笑。
不用說,竇常勝燒紅的俊臉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他的兩個兄弟更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趕緊走人。
笑完了的采湘得意洋洋地轉回臉蛋,剛好迎上了那雙冷眼。
「別瞪!」她從容地替自己倒杯茶,在他的注視之下落落大方地喝著,「咱們曾經約法三章,在人前務必表演‘伉儷情深’,你沒做到。」她聳聳肩,「我又何必遵守?」
他瞪著那張曾經哭過的俏臉,注視著她臉上的紅腫。
「你渴不渴?」
她重重地砸下杯子︰「你沒看見我一直猛灌茶嗎?」這還用問?
「是不是覺得腦袋很重?連骨頭都會酸?」
是呀!可是她才不承認呢!
「你染上風寒了。」
第六章
「你長大了一定要嫁給我喔!」
兩小無猜的情景在采湘的夢中漫游。
「嗯。好,我長大了一定嫁給你。」
小女孩合作地伸出右手無名指,讓他用蘆葦綁上蝴蝶結,那是她的定情之物。
蝴蝶結呢?
蝴蝶結在哪里?突然,她看到自己兩手空空,蝴蝶結不見了!她拼命尋找……
采湘猛然驚醒,迎上的卻是一對擔憂的眼眸。
「總算醒了!」大伙兒驚呼一聲。
歡天喜地的聲音令她迷蒙地眨著眼楮,看著湊向她的一張張焦慮臉孔。
「少夫人,你總算醒了,可把大家都急壞了。」
房里的每個人全一副松了口氣的表情。
她到底是怎麼了?采湘驚異地看著他們。她只知道自己的頭好沉,腦袋一直 啪作響,像要裂了一樣,不得已她只好上床躺一會兒,她記得——
采湘看著丫環︰「昨晚你來叫醒我,可是我實在睜不開眼楮,爬不起來。」
「昨晚?」丫環驚叫。她昨晚沒來啊。
「是啊!你不是告訴我,特別熬了什麼……粥嗎?」
「哎喲!夫人,」丫環跺腳,「那已經是四天前的事了。」我的天!原來夫人還以為那是昨天的事。
「四天前?」她也驚異地叫出聲。
大伙兒齊向她點著腦袋,證實丫環說得沒錯。
她驚恐地瞪向朱玄武。
朱玄武拉起被子輕柔地替她蓋上︰「你已經昏迷四天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我怎麼會……病倒了?」她捂著額,不敢相信。
敝不得,怪不得她老覺得有人在她的身邊吵來吵去,一下子拍著她的臉,一下子要她起床別睡……
「你好點了嗎?」說話的同時,一只大掌探向她的額頭,看看她有沒有起色。
他實在太大意了,那天就發現她染上了風寒,卻只囑咐她記得跟丫環要碗姜湯,隨即不聞不問;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病倒了,而且一連昏迷了四天。
「我怎麼會突然生病了?」采湘不敢看他,低頭瞪著羽被,因為一見到他凹陷的雙眼,她就覺得愧疚。
那一天兩人吵架的情景她可沒忘記,他害她丟臉,她也沒讓他好過;沒想到送走了那三個臭男人後她卻突然生病了。
可能是受不了刺激吧。
「忘記我那天說的話,」他知道她還在生氣,「那些話確實重了些。」他只是心情不好想發泄一下,沒想到全被她听了去,害得她郁悶到現在。
「我確實遇見了你以後沒一天順心,沒一件事順心,沒一次順心。」她瞪著他說,「你也是。」
她的坦率令他不由得會心一笑。她還不錯,有話直說,不做作。
「都是你在照顧我嗎?」采湘的眼楮一直逡巡在他疲憊的臉上。
他看起來好累。
「嗯哼。」他任由她注視。
「不累嗎?」他看起來好像幾天幾夜沒睡的樣子。
「當然。」朱玄武露出了笑容,隨即起身。
因為她讓他想起了一直暗藏在心中的身影。
「我……謝謝你。」只要一想到她昏迷不醒時,他衣不解帶地照顧她的情形,她的心就一陣感動。
「不客氣。」他回首瞅著地。
兩人因這短暫的敞開心懷而不再有敵意,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她突然很想多跟他聊聊。
「我會不會很難伺候?」她指的是自己昏迷期間有沒有對人又踢又咬不肯吃藥?
「是不怎麼好伺候。」朱玄武由衷地嘆了口氣,「喂給你喝的藥全都往我身上吐,而且還一直說著夢話。」
她就這樣「唔唔唔」,連唔了四天,直到醒來為止。
「夢?」她眼楮一亮,「我確實做了不少夢。」
那個夢一直在她腦中徘徊不去,就連她昏迷時也照做不誤。
「你……做了‘不少’夢?」他的表情怪異。他只不過是隨口說說,她倒認真起來了。
「嗯。」采湘煞有其事地點頭,真的好想跟他聊聊她的心事,「我一直在做著奇怪的夢。」
她神秘兮兮的語調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拉了張椅子坐到床邊,準備听她說。
「什麼奇怪的夢?」他好奇死了。
「我經常夢見一個男孩。」這個夢一直在她腦海里反復出現。
「什麼男孩?」
「一個長得很俊的男孩。」
朱玄武一副沒好氣的表情︰「拜托你一次說完好嗎?」
她「噗哧」一笑。他認真听故事的表情實在好玩,讓她忍俊不禁。
「說!」他不耐煩了,任由她笑去。
等她笑夠了,她這才說︰「我不知道這個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打從我有了記憶,它便一直跟著我。」
「嗯。」還是沒說到重點。
朱玄武用力點著腦袋,表示他在听。
「還記得我曾經告訴你,我也有心上人的事吧?」
「你說過。」
「就是他。」
「就是他?」他的表情仿佛她是個瘋子。
「是啊!」她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了,「我一直夢見那個男孩,那模樣栩栩如生,好像他還活著……」
朱玄武受不了地直搖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恐怕她是「見鬼了」!
「噯,你听我說嘛!」怎麼這種表情呢,她都還沒說完呢。
「你需要個道士。」看能不能把魂收回來,免得老愛胡思亂想。
「噯——」她叉腰生氣。
「好好好,你說、你說。」他听完就是。
看在她是病人的分上,腦袋依舊渾沌的分上,算了。
「請繼續說。」而且趕快把它說完。
「你到底相不相信我說的?」她一臉的不悅。
不相信她就不說了。
「當然相信。」病人最大,「我只是覺得你的夢並不尋常,恐怕需要道士幫你解決。」他轉得還真高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