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突然彩荷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快!快去把大門關起來,免得又像上次那樣……」
突然一陣驚爆而出的吼聲,把兩人同時駭住。
那是……老爺的吼聲!
「小姐……」原來已經奔到房門外的水靈被這吼聲嚇得彈了回來,哭喪著臉說︰「小姐……」她努力搖著頭。「我……不敢去關這個門……」否則她也會死得一樣淒慘。
「不怪你。」彩荷悲切地點著腦袋。知道換成自己,她也沒那個膽穿過花廳,去關上那扇門。
「小姐……我們怎麼辦?」腳也跟著一起軟的水靈,現在得靠她的小姐扶著才站得住。
「小姐。」門外傳來了嚴峻的聲音。「老爺和夫人請您速往大廳一趟。」
來了!彩荷知道該來的一到終于來了。
「小姐!」
水靈緊張的想跟去卻被彩荷攔住。
「你放心,這一切都跟你無關,我不會拉你下水的,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那天是我偷瞞著你出門,連你也不知道,知道嗎?」
「可是小姐……有人陪著您,不是更好嗎?」
彩荷當然懂她的心意,「可是爹如果看到你,也會把帳一起算在你頭上,你不是白白挨罵了嗎?」
「小姐!」嚴峻的聲音在外頭催促,外頭的吼聲又傳來了。「可別讓老爺久等了。」
兩人的緊握著手,互望了一眼。
「小姐保重。」水靈哭喪著漂亮的臉蛋,活像她的小姐此刻一去會不復返的慘況。
「我會的。」彩荷小聲安慰她。
「小姐!」外頭的人已經催得不耐煩了。
于是彩荷踏著千斤重的步伐,慢慢地步往大廳。
繡工房的人全圍了過來,問東問西。最後大伙決定一塊躲到大廳屏風後偷听,把可憐兮兮的水靈也一塊拉了去。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冉謙氣得全身發抖,一見到女兒,恨不得立即掐死她,「誰教你再度跑到瞿家去的?我不是警告過你,不可以再跟瞿家的人來往了嗎?」
坐在一旁的瞿亨通老臉當場幣不住。
什麼叫做不要再跟瞿家的人來往了?沒有了瞿家,冉家能活到現在嗎?
瞿亨通氣呼呼的正想反駁,一旁的瞿夫人則忍住氣的硬把他拉回座位。
「老爺,」瞿夫人低聲地說。「別忘了咱們的兒子活不過二十二歲……」
「呃,這……」瞿亨通被她這一提醒,識相地連動都不敢動,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都沒听見,定定地望著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正是二郎神所說兒子命中注定的花靈。
所以……千萬別搞砸!
他們今兒個上門來可是為了提親的。
瞿少華只是定定地望著一點都不敢看向他的彩荷,縮著肩頭任由父親罵。
「誰教你去的?」冉謙愈吼愈大聲。
一生氣,就會把什麼統統都忘光光的冉謙,根本沒想到要記取教訓,當然也壓根沒想到「老友」瞿亨通此刻正尷尬地坐在一旁,僵著張老臉听著他罵。
「你給我說,誰教你自動上門的?啊?」冉謙愈吼愈順快,沒注意到大門外又像上回一樣,全擠滿了人了。
「爹!」老大冉襞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您這麼一直吼,教妹妹怎麼說呢?」更何況漂亮的姑娘有誰不愛?這叫榮幸,干嘛發這麼大的火?
吱吱喳喳的議論聲驚動了冉裳,吼地一聲命人趕緊把門掩上,但已經來不及了。
重要的部分全被听光了誰教你自動上門的?單單這一句,明天長安城就有得傳的了,唉!
「她是去游說。」不火不徐的清朗聲音突然插了進來。「要不是冉姑娘告訴我,最近貴坊的生意因著這半價繡工的事而大受影響,我還不知道貴府的生意一直‘跌跌不休’呢!」
冉謙的老臉當場漲成一片潮紅。
「誰……誰教你去干涉生……生意的?」
我沒……有啊!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但這些話她憋在心里不敢說。
「幸虧冉姑娘提醒,否則咱們錦織府為著顧全端王爺妹婿的湘繡苑的生意而厚此失彼,還真是失禮了,冉老爺應該早點派人來提醒的。」他還特別故意加了這麼一句。
端王爺?!
在場的人全嚇了一大跳。
端王爺不就是……當今皇後的胞弟嗎?
雖然麗妃是皇上最寵幸的妃子,卻坐不到正室的位子。
一提到端王爺,冉謙剛才所有的惱恨,暗想著自己仍有二皇子和麗妃的這層關系而撐出來的膽量全飛了。他冷汗流了下來。
瞿少華暗笑在心頭。
這其實是他玩弄的策略。暗中運用自己的人脈關系,玉織坊就被他「光明正大」的修理得哎哎叫,要不是彩荷肯適時出面,教玉織坊立即破產都有可能。
「女兒……」冉謙顫著下唇,無限感激。「謝謝你啊!」
「啊?」她什麼都沒做啊!
可是瞿少華卻把她捧得像英雄似的,害得她縮著肩頭都不敢看向她爹,心虛嘛!
原本該挨一頓狠罵的彩荷又立即回復成家中的福星,冉裳高興的笑道︰「彩荷一直是咱們家中的福星。」
「咱們家有了她,生意才開始蒸蒸日上的。」冉裘也笑著附和。
這些話听得冉彩荷更加慚愧。
如果大哥他們知道,她沖動的去赴宴只為了想再給瞿少華一次教訓,會把生意弄得更慘,他們不當場氣昏才怪。
阿彌陀佛!
「所以將她許配給我如何?」
「啊?!」
笑聲當場一下子全尷尬地凝住,冉家人的笑臉全僵了。
「彩荷已經快十九了。」瞿少華一一環視眾人,他堅定的眼神可沒有因對方漸漸露出他一副「自不量力」的神情而有所退卻。「如果二皇子一直‘忘了’這件婚事呢?」他巧妙的點醒。「彩荷是不是得因這‘無辜’而繼續虛耗青春?」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訪著眾人——
如果二皇子肯允諾這項婚約,彩荷早在及笄那年便被人用花轎迎進了皇宮;如果二皇子肯履行麗妃當年的承諾,彩荷也不會到現在依舊青春虛擲,耗在家中。
身為平常百姓的冉家,可不敢對最尊貴的皇室的話語有任何駁斥,但眼看著女兒年歲一年增長過一年,別人家的女兒都已經是好幾個女圭女圭的娘了,而他們家彩荷還是……
問題是他們沒膽說,也不敢催呀!
而瞿少華清楚的眼神已代他們說明了這一切。
「把彩荷許配給我如何?」他再次懇求。
明知道日後將面對的會比眼前更加困難,但他決心撐過!
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他擁有彩荷的決心。
「我能給她幸福,遠比她待在深宮幽怨一生來得強!」
他的話鏗鏘有力的擊中了每個人的心坎,彩荷更是難堪地別開臉去,不敢看他。
瞿少華神采迸射的眸光一直暗暗的跟著彩荷轉,將她的尷尬與不知所措全納入眼中。
「嫁進宮闈想要受寵,靠的可不能只是美貌。」他再次點醒。「如果沒有‘使陰耍狠’的手段,恐怕也只有受人欺侮的份。」他們都心知肚明彩荷沒這方面的天分,如果嫁進宮中能活著就不錯了。
冉夫人听了激動了起來,「老爺——」
「不行!」冉謙斷然打斷了妻子的話。「我女兒將來只能嫁給二皇子!」
屏風後偷听的人全倒抽了一口氣。
老爺未免太狠了吧!大伙全替彩荷不值。
彩荷陡然頹下的雙肩及突然刷白的俏臉,明顯的顯露出她的失望。
可憐的小姐……
水靈也跟著垮下了雙肩替彩荷難過。
「老爺——」冉夫人正欲據理力爭,卻又被冉謙狠狠打斷。
「二皇子,我們家得罪不起!」一句話堵住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