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命來!」昭安怒不可遏的出掌,拳下虎虎生風,決定大開殺戒,將惡徒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黑衣人在驚愕中,沒有拚斗多久便被昭安格殺。從他驚詫圓瞪的眼眸中,不難看出他根本沒料到被折磨得半死的璩悅詩,竟然在最後關頭還能用盡所有力氣,硬將皇太後推開,而咬牙接下他這一刀。
「給我搜!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
「遵旨。」一小隊人馬立即四散,往樹林內搜去,看看還有沒有余孽?
「母後,兒臣不孝,請母後恕罪。」昭安雙膝跪了下來,幸虧母後平安救回,否則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安兒,不能怪你!」飽受驚嚇的皇太後哽咽得無法成言,只是流著淚,摟著昭安的頭,盡情的哭個痛快。
一道縴巧的人影正慢慢往後仰跌,再退個幾步就到了崖口,昭安立即站了起來,將母後交給身旁的親信,自己則慢慢往那道人影走去。
她朝他搖頭,要他別過來。
他則有點心痛的看著她發顫的紫唇,看著她接毒鏢染黑的手指,兩樣東西都有劇毒,她卻默默的為他承受。
「別過來。」她已經到了崖口。
「別做傻事。」他已經靠近,朝她伸出手指。
「我只是個殺手。」她已經氣若游絲,搖搖欲墜。
不知道為什麼,「殺手」兩個字揪痛了他的心一下。該死的!因她將皇太後綁架出宮,還讓她差點身喪異地;因她竟然敢夜闖皇宮,欲置他于死地;因她加入邪幫,犯下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她該死!她該千刀萬剮!
可是,怎麼看見她發顫的紫唇,他竟會心痛?
怎麼看見她朝他揮手,教他不要過來,已經發黑的手指竟能揪痛他的五髒六腑?
怎麼看見她左肩胛上的刀還插著,血還滴著,竟讓他英挺的劍眉蹙成一團,再也打不開?
甚至在挾持人質奔逃中,他親眼見她們從高處墜落,在翻滾中,璩悅詩竟以身體護著母親墜落地面,使她毫發未傷,剎那間化解他滿肚子的恨意?
為什麼?
無法細究,他只知道他無法讓她死在他的眼前,不管她犯了何罪。
「快!別做傻事!」昭安認真的盯著她的眼,一步又一步靠近,就要觸及她的手指。
她什麼都沒了!沒了家人!沒了希望!她連命也快沒了!她活著還有什麼用?
她一直拚命的搖頭,意識暫時飄向天際。
「皇上!」武衛中有人緊張起來,皇上離崖口太近了。
「閉嘴。」昭安吼道,射來一記殺人的眼光,把那群人給嚇得住了口。
「快,把手伸給我。」不敢太逼向前,怕反而把她逼急,他站住不動,伸出手,等著她將她的手交給他。
她回神,迷蒙的雙眼看著他,才警覺他靠得太近。「別過來!」她不置信的搖頭,又要後退。
「別動!」
但她已經退後了,一只蓮足輕點在崖尖,幾顆石子由上而下滾落,讓人看了驚出一身冷汗。
她看著他的手,再緩緩看向他的臉。「謝謝你,但我不需要。」說著便往後仰,整個人往崖底掉。
「不!」他驚喊一聲,伸手欲抓,卻因為跌勢太猛,他整個人被拉往前沖,連他也跟著掉,激起了滿谷的塵煙。
「啊!」
「皇兒!」皇太後也嚇壞了。
幸虧她的安兒攀住了崖石,一只手撐著,另一只手死抓著璩悅詩不放。但岩石離崖口少說有十尺遠。
「快找繩子!」皇太後心肺俱裂的喊著。
「快快快!」武衛們又忙成一團,問題是沒人帶繩子啊!
「啊!有了!」有人趕緊月兌掉褲子。
「你干什麼?!」突然又有人大吼。
「救皇上!」那人邊月兌褲子邊解釋,一刻也不敢耽擱。把好幾條褲子連結起來,就是一條有力的拉繩。
「你混帳!皇太後在這里你也敢月兌褲子?待會兒皇上沒有派人把你閹了,怎能對得起先皇,還不趕快穿上。把上衣月兌了!」
「是是是……」那人趕緊穿上褲子,他怎麼沒想到可以月兌上衣呢?
皇太後听到有人提到她,反射性的回頭一瞥。「唉呀,你……」她氣得連手指都發抖,竟……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月兌褲子,反了!反了!
「太後恕罪!太後恕罪!」
「皇上有難,你還敢在那邊月兌褲子,啊!」皇太後別開臉,震耳欲聾的吼著,她差點氣昏了。
有人鎮靜,有人慌張,有人忙亂了手腳,有人急昏了腦袋。全是呆瓜!全是飯桶!
「聖上有難,還不快救駕!」皇太後又火大地怒斥著。這里面最從容鎮定的,就屬她這個老女人了。
「是!」一群人全奔到崖口開始月兌衣,準備將衣服連結起來充當拉繩解救皇上。
「還不快點!」岩石上,昭安的手酸得快斷掉了,他火大的聲音從底下回蕩傳達得一清二楚──他發火了!
「是!皇上,您撐著點,小的正準備救您,請再撐著點。」
「快!」
衣服終于連結起來,慢慢放往岩石下方。
問題是昭安一手拉著璩悅詩,一手攀在岩石,這衣繩他怎麼抓?
「皇上,您不把她放了,恐怕會危及您的性命啊!皇上!」
昭安的運氣真背,這崖少說十來丈的高度,陡峭得嚇人,要不是昭安命大,被拉下去時眼明手快的攀在崖壁突出的岩石上,他和璩悅詩早就摔入無底洞里。
「是啊!皇上,她是要殺您的凶手啊,皇上!」
「安兒,你為了她不要娘了嗎?啊?」不管這個璩悅詩之前突然發什麼瘋,竟然救她一命,但這一切還不都是她惹出來的,她沒什麼好同情的。
「皇上,您快呀!」上頭的人急得滿頭大汗,紛紛大叫。
「喂!你听見了沒?他們要我放手,你說我該怎麼辦?」昭安俯低了頭顱看著她,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對上面那些熱鍋上的螞蟻充耳不聞。
「你……放手!」璩悅詩當真掙扎起來,要他放手,讓昭安臉色為之一變。
「你這麼想死?」他還沒見過這麼不想活的人。
他看不見她的臉,卻覺得她的體溫燙人。
上頭的火把竭盡所能的照著,上頭的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昭安這邊的動靜。
「皇上,不要猶豫啊!您快松手,那個人死不足惜啊!皇上。」
「對啊!」大伙兒七嘴八舌的,想說動皇上把殺人犯放了,讓她早日超生。
「沒錯,我是不想活,請你成全我!」璩悅詩幾乎是拚了性命在掙月兌昭安的鐵掌。
「別動!你的血又流出來了!」昭安緊張的低嚷。
「放手!」
「不放!我又不是你!」
這一句話惹怒了她,她用力抽起肩窩上的帶毒匕首。眼光發寒的仰視他的臉,惱恨的喊︰「相不相信,我會砍斷你的手腕?」
「你砍啊!你果然狼心狗肺,夠陰夠狠夠毒,連救命恩人你也想殺。」他手臂用力一提,捉著她的手腕硬把她拉上來與她對視。
「放手!」璩悅詩大喊,見掙不過他的氣力,竟改咬他的手掌。
上頭的人倒抽了一口氣,皇太後看得更是怒火交加。
她不知道剛才在掙扎間,那把帶毒的匕首差點揮中昭安的手掌,她不知道在掙扎時,昭安攀著的那塊岩石竟然有松動感的晃了晃,搖落了岩石旁兩端黏附在岩壁的沙土,沙土一直掉落,再加上兩具體重的垂直拉力,這才讓人看清楚,那塊岩石只是依附在崖壁,隨時有被搖落的危險。
「快抓著繩子!」昭安也注意到苗頭不對,要她抓著衣繩。
「放手!」匕首仍在她的手里,如果昭安夠狠,放了她,隨時都能逃生。可是他偏偏不肯放手,致使岩石兩旁的沙土掉落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