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天泓的倦容,即使在沈睡中,他的面容依然如此俊俏……雨嬋不禁感到一陣心痛。
因為天泓的珍視,不敢緊擁著她,所以,雨嬋才能輕而易舉地離開他。她翻個身子,下了床。
她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提起輕便的行李袋,而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
她?頭看鐘,十一點五十分……她不斷提醒自己,快點走!
一定要趁天泓還未醒的時候,保全人員換班之際,她才有機會逃走。
可是,她的雙腳卻不听使喚,她呆愣在原處,細細端詳她最親愛的丈夫。老天!她根本舍不得他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十一點五十九分了。
雨嬋知道她一定要走了,她看著牆上的鐘及沈睡中的丈夫,愈到最後一秒,她心跳愈益加快……突然,時間已到十二點整。
無巧不巧,天泓剛好翻個身,雙手一模卻撲了個空,他倏地睜開雙眼。「雨嬋!」
雨嬋一顆心猛地往下掉,心田一橫,她雙手顫抖地打開病房門,不顧後面的狂亂叫聲而逃之夭夭。
「雨嬋!雨嬋!雨嬋……」聲聲悲慟又淒厲的叫喊聲傳來,仿佛永遠也不肯停止……窗外,竟莫名地下起滂沱大雨來了。
雨嬋奔進雨中,她?頭仰望天際,淚水和雨水在臉上交雜,她已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天泓!天泓!她在心底深處呼喚著。
然後,讓自己消失在傾盆的大雨中。
第九章
東王財團一年一度的經濟高峰會議。
出乎東王李雯意料的,今年的會議會在這個小得毫不起眼的台灣舉行。
天煒與雷黛莎結婚後,堅持留在台灣,弄得李雯不得不在台灣另設一個東王財團的據點,所以,她就買了層辦公樓,座落在敦化北路的高級商業區內。
而天堯,她第三個孫子,也是她最輕視的孫子,因為他的母親是日本藝妓。偏偏天堯有經商才能,他把東南亞的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令世人刮目相看。天堯原來賴在日本不走,可是,等他一結婚,他就跑來台灣,把妻子也接來台灣,于是他也就成為台灣人了。
說起東王天威——東王李雯的第四個孫子,那他就更夸張了。他為了妻子莫雨婕,居然棄了他在阿拉伯的石油王國,一向熱愛沙漠、視沙漠?第二生命的他,竟也能搬到多雨的台灣去住。一切都為了莫雨婕。所以,東王李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以台灣?另一個東王財團的金融中心,她已在敦化北路上另開一幢一百層樓的東王摩天大樓,而財團的三巨頭分別是東王天煒、東王天堯、東王天威。他們以台灣?中心,向全世界遙控公司的業務。
這些還在東王李雯能夠「容忍」的範圍內,因為她一向摯愛的長孫東王天泓還留在英國,陪伴著她這個老人。東王天泓掌控了東王家族的全歐洲的企業。而歐洲,才是東王家的經濟的根源。可是,當東王天泓也棄財團不顧,失魂落魄地在台灣遊蕩不走時,東王李雯可無法接受了。所以,她不曉得事情居然如此棘手,因為,那個黃毛小丫頭出現了。她像只狐狸般迷惑著天泓,使他迷失了自己。為了她,天泓竟不惜與她這個養他三十五年的女乃女乃翻臉!而且,他甚至還願意?棄他的江山呢!
但是,生氣歸生氣,不滿歸不滿,每年的經濟高峰會議還是得舉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由于這次她的四個孫子都在台灣,舉行地點想當然就在台灣。
李雯的四個孫子中有三個孫子都到齊了。那就是東王天煒、東王天堯和東王天威,還有近兩百位來自世界各地分部的最高階主管。他們每一年都仔細向東王四子報告分部的財務狀況及未來發展方向。但是,東王天泓——東王家族的長男卻缺席了。
東王李雯的憤怒自然不在話下。
她按捺住自己熊熊燃燒的怒火,以一貫泰然自若的表情靜靜坐在首席座椅上。
她微閉雙眸,耳際雖聆听部屬們的報告,可是,東王李雯放在桌上的雙手卻絞得死緊,她全心全意都在她的長孫——東王天泓身上。
可惡!她的孫子竟敢背叛她?李雯雙眸閃現濃厚的恨意!她多?恨那個黃毛小丫頭。
都是嶽雨嬋,是她破壞了我們祖孫多年的親情。
可惡啊!可惡!實在太可惡了!李雯咽不下這口氣。
時間分秒流逝……從早晨九點開始的經濟會議,到現在,一晃眼,已接近中午了。
這間寬廣的會議室全是水晶玻璃裝潢的,氣派宏偉絕不在話下,而且屋頂還是一大片透明玻璃,在暖冬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散發出「東王」的尊貴。
快十二點了。一到十二點,就會宣佈暫時休息,直到下午兩點,才會繼續這場斑峰會議。每位主管的臉上已顯露疲備之色,畢竟,這種會議就像一場辛苦的戰役般。
十一點五十分。
突然間,「砰——」一聲巨響在室內回蕩著。
豪華會議室那扇結實的橡木巨門已被打開,嚇了室內所有人一跳,因為,會議室外有重重的警衛把關,並嚴加規定︰不得有外人擅自進入會議室中,尤其是開這種極機密的高級會議,更不可能允許不相干的人出現。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個大概是向天空借了膽、或者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男人。
但隨即大家都釋然了,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恭敬的表情。
來人正是——東王天泓。
「哥!」天煒、天堯、天威齊聲道。「你遲到了!」
東王李雯悶不吭聲。
不過,除了東王李雯以外,其余的人,包括天煒、天堯、天威,全都站起來迎接東王天泓。
但東王天泓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他只是瞪著在前方的東王李雯。他雙眼紅腫,充滿血絲,滿臉憔悴,且頭發淩亂。
他……看起來如此落魄,像個流浪漢一樣,全身髒兮兮,更令人訝異的,是渾身的酒味以及他眼中散發的那股欲置人于死地的憎恨。
他定定瞪著東王李雯,對其他一切視若無睹。
「總裁——」
「大哥——」
東王李雯在與天泓對峙許久之後,終于開口了,但她的口
吻仍然充滿責?與批評之意。「你——怎?能遲到?你是集團的總裁,怎?能做壞模樣?你居然為了那個小賤貨而耽誤了事業,甚至你的一生——」
「夠了!」天泓狂喊,激動地叫?著。「東王李雯,我……不會再任你擺佈,我永遠都不會再受您控制了,永遠、永遠都不會……「住口!」東王李雯積壓的憤怒也爆發了出來。「你這是什為了氣,你還有沒有長幼之分?別忘了,我是你的女乃女乃!」說到這里,她卻陡然住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因為,天泓從懷中取出了一把手槍,正對準東王李雯的胸口。
眾人驚呼,想搶下天泓的手槍,天泓卻大喝道︰「別過來!
別逼我開槍。」
「大哥——」他的三個弟弟都不敢輕舉妄動。
「天泓,你……」東王李雯無法置信,她的孫子竟會用槍口對著她。「你要殺我……為了那名妓女,你竟——」
「是。」天泓怒目瞪視。「是——你——逼——我——的。」天泓聲如洪鐘地咆哮。「雨嬋走了!因為你,她走了,她又再次棄我而去——」說著,豆大的淚珠滑下他的面頰,他哭泣道「我曾經發過誓,如果雨嬋有了萬一,如果她離開了我,我會,我會……」他停頓一會兒,怨恨至極道︰「我會一命償一命,我會殺了你——」突然間,他雙手舉槍,用力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