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誰要你停下的?給本王再跳!」他臉色倏變,冷聲命令。
「可是我實在跳不動了……」見到自己雙腳的腳趾已磨出血痕,她哭了,真的不行了。
「住口,跳不動也得跳!」他的眼神像是極度渴望,又像是萬分迫切。
她坐在地上搖頭,雙腳疼到根本站不起來,大殿上立即有人上來,硬是將她由地上拽起,逼她再舞。
她只得拖著沉重的身軀再跳,但每一個動作都讓她痛苦萬分,加上雙腿已是鮮血淋灕,令她舞得淚流滿面。最後,只听見的一聲,她腿折了,痛得她軟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彷佛听見遠處傳來一聲低喚——「褚……」
她終於明白那太監為何對她露出同情的目光了,原來那男人只是在尋找褚的影子,自己既不是真的褚,又怎會得到他的憐惜?
在一群人的前呼後擁下,慕容雨霜來到一處別院。
這是某大臣家的後院,這里正舉辦賞花宴,此時正逢春季,百花齊放,當真美不勝收,然而一片的花團錦簇,卻教滿院的美人給比下去了。
這里的主人以賞花為名,邀請的對象除了主客慕容雨霜王爺外,就只有少數幾個同僚大臣,其余的清一色全是女子,而且是美人。
幾個受邀來的大臣看見這場面,還能不知主人的意圖嗎?
每雙眼楮都小心注意著某人的一舉一動,就見那錦衣貴冑冷冷地環視四周一圈後,像是不屑的發出一聲嗤笑,轉身便要走。
大臣們見了搖頭,心下冷笑,這位同僚若想趁褚剛死,藉著獻上美人佔據這位王爺的心田以獲得他的賞識重用,那麼壓根是白費心思,誰不知自從褚死後至今三個月過去,他不曾再召幸任何人,顯然是對舊人仍未忘情。
再加上光憑找來的這群女人,美雖美矣,但如何能與褚的蓋世美貌相比?一群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慕容雨霜的眼?
眾人見主人慌忙上前留人的模樣,益發覺得這位同僚好笑,用錯心機還不曉得,若硬要留人,反惹得這人發怒,他可就要倒大楣了。
大夥用著看笑話的心情看待,就見主人抹著汗,不知向誰使了眼色,角落里一名女子這時才婀娜的出現。
女子有著一副玲瓏曼妙的身材,香鬢高聳,丹鳳秀眉,媚眼如絲,著實讓人驚艷。然而教所有人吃驚的是,這女子的神韻竟十分酷似死去的褚,這令本欲離去的慕容雨霜眯起了鳳眼,打量過她後,露出極細微的笑容。
第1章(2)
「你叫什麼名字?」他開了金口問。
「奴家姓孫,單名一個靜字。」女子嬌滴滴的回答。
「那靜字,可有水邊?」
「奴家的只是靜聲無息,但王爺若想奴家有潺潺漱玉之聲,奴家可以改名孫.」她嬌媚的說。
「你想做褚?」他直接點破。
「褚之色藝揚名天下,奴家不敢妄想取代,只想有機會代她伺候您。」孫靜風情萬種的暗示。
他卻是未接口,只是森冷地注視她,氣氛頓時僵凝,許久,一滴汗順著她的眉骨滑到睫毛上,滲入她的眼楮,讓她感到刺痛,不安的心情也升到了最高點。
而一旁獻出她的大臣同樣滿頭汗,就等王爺怎麼反應、接不接受。
眾人這會再也暗笑不出來,總算明白同僚打的主意是什麼。美人天下盡是,但神似褚的應當世間少有,可見他是如何費盡心思才能弄到這位與褚有七分相似程度的女子,若王爺接受了這名女子,憑著王爺對舊人尚未澆息的愛意,就可保這位同僚平步青雲好一陣子了。
眾人抿唇暗恨,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點,大大的錯失機會,竟讓他人先搶去這份功勞了。
丙然,就看慕容雨霜伸出尊貴的手托起女子的秀顎,臉上的笑意也越見深刻,半晌後,一聲震耳的渾厚笑聲由他喉間傳出,這才讓女子與主人露出欣喜的笑容。
成了,他接受了!
「好,你以後就是孫,有潺潺水聲的孫.」他說。
她迅速仰起小臉,心中歡喜。「多謝王爺恩賜!」她媚態橫生的彎腰一福。
「你起身吧。」他親自扶她站直身。「李維生,讓郎哥上來,給牠認識新主子。」他忽然對身邊太監說。
李維生應聲,不久,一頭大狼犬被好幾個太監拉著領了上來,眾人見狀無不心驚。狼犬毛發黑亮茂密,體型精壯高大,兩腳站起來大概足足與人同高,而且牠眼神凶戾,教人望而生畏。
這只狼犬也是極為有名,父母是契丹斗犬中最勇猛的犬王與犬後,契丹王子將牠們甫生下的幼犬送給王爺後,他隨即轉送褚,由她一手撫養到大,因此對她忠心不貳,以致有「褚衛」之稱。
而因為牠只听褚一人的話,褚過世後,再無人可以駕馭牠,就連王爺自己也難以讓這頭狼犬完全听命於他。
此刻他要人將這頭猛犬帶出,還說要認識主子,讓孫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這是郎哥,以後由你照顧。」他笑著吩咐。
「由……由奴家照顧」她聲音都拔尖了。
「怎麼,你不願意?」他笑意冷了幾分。
「願……願意,郎哥以後會成為奴家的「孫衛」的。」她僵笑的說。
「嗯,那就過來與郎哥說說話,讓牠知道你是牠的新主子。」他讓她靠近郎哥。
見到郎哥的體型驚人,輕輕一躍就足以將她撲倒,女子哪敢接近?
他臉龐上的笑容突然斂去,黝黑的眼眸微微垂了下來。「你連郎哥也不敢踫嗎?」這語氣可是說不出的森涼。
她一窒,再瞧向這里的主人,見他不斷示意她往前靠近郎哥,意思像在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教王爺失望,萬一王爺拂袖而去,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孫猛咽了口口水,心想不過是頭畜生,四周又這麼多人護著她,她怕什麼?若畏縮不前因此得罪慕容雨霜,那就真白費這機會了。
她鼓起勇氣往郎哥走去,郎哥看見她時眼神竟有一瞬間的迷惑,任她靠近也無戾色。她因而膽子大了些,想必是自己神似褚,令這頭畜生也迷惘了。
這正好,她不用怕牠了,說不定讓這頭畜牲成為自己的「孫衛」真不是妄言,是指日可待的事。
她大著膽子又往前走去一步,拉近與牠的距離,而牠只是盯著她看,並沒有任何不善的動作。她更加安心了,甚至伸出了手要模牠的頭。「郎哥乖,我是孫,以後就是你的主人了——啊——」她忽然發出淒厲的叫聲,再下一刻,聲音又驟然消失——眾人驚愕的見到郎哥一口咬斷她的咽喉,她當場喉斷斃命!
大家都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更無人敢去瞧瞧那幾乎斷頸的女子是否還有生息,就連本欲將她獻出的大臣此刻臉色都慘白一片,雙腳發軟,站不住的仰跌到地上去。
慕容雨霜失望的搖首,模模郎哥的頭。「她畢竟不是,對吧?」他看都沒看那已成死屍的軀體一眼,親自牽著郎哥離去。
在場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收起受到驚嚇的神智,呆瞧著孫的死狀。她不是褚,會讓王爺所養的狼犬咬死也不無意外,只是,王爺離去時的神情卻格外教人感慨。
他心中依然只有一人,誰也取代不了,誰也覬覦不了,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在場的人不禁回想起一年半前,褚剛現身的時候——冬弛國土與契丹相連,國界地處偏僻,寸草不生,是一望無際的流沙,邊界百姓賴以維生的是沙地一條貫穿冬弛與契丹寬四丈的長河,稱「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