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痛狠狠地擊中了她,她痛得無法自持,卻還要嚅動僵紫的嘴唇逼迫自己發出平靜的聲音,好像這樣就能挽回她破碎的尊嚴,「我要和你談談。」液體從臉頰上滑落,熱熱的,不是雨水,是淚水,她直勾勾地注視著他,等著他的反應。
「先上去再說。」陶治治轉身朝里走。
「不用了,就在這里談。」姬草草立在原地一動不動,聲音呆板而固執。她決不!決不踏進他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的地方去!
「見鬼!」他詛咒,他的頭發肩膀也被雨水打濕了,他狠狠地甩了甩頭,好像想要摔掉莫名的郁悶,他轉身大步走回來,一把拖住她的手腕,「你簡直是莫名其妙!苞我上去!」
「不要!」姬草草用力掙扎,她的心受到了傷害,她不顧一切地拼命掙扎,查果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沒見過姬草草這麼失控過,也沒見陶治治這麼暴力過,他們簡直像兩只廝打在一起的貓。
她的身體冷得像冰,她在這里待多久了?陶治治又怒又痛。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這麼不舍得見她受苦,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毒箭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落魄地出現在他面前?為什麼要讓他這麼心痛?
「啊!」他痛得叫了起來,被她一口咬在手腕上,好象要把他的手腕咬斷一般死死地咬住不放,痛進了骨髓里,「草草,草草,你做什麼?」他大吼,又不舍得傷害到她,她像瘋了似的咬住不松口,熱乎乎的水滴滴在他的手背上,他震驚了。她在哭嗎?是在哭嗎?他的心被哭痛了,耐心也被折磨沒了,他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死命地掙扎,發出尖銳的嗚咽聲,他將她緊緊地按進懷里,在保安哥哥瞠目結舌中兩人進了電梯,他滿心只有她,只顧得到她,早將查果果拋之腦後。
※※※
陶治治從來不知道,要降服一個失控的女人,居然是這麼困難的事。他幾乎是一路挨打挨進家門的,全身上下都好痛,不是被抓就是被踢,他將她塞進浴室,她絲毫不肯合作,陶治治只能將她連著自己一起控制在蓮蓬頭下,嘩嘩的熱水沖刷而下,卻沖不暖冰冷的心。
「草草!你冷靜點!」陶治治大吼著。
姬草草用力踹他,陶治治發出痛楚的申吟,卻更加用力將她壓制在牆壁上,熱水模糊了視線,滿室被熱水氤氳了濃霧,粗重的喘息聲回蕩,被熱水浸泡得格外艷紅水靈的紅唇一張一合喘著氣,濡濕的軀體緊緊貼在一起,隨著呼吸起伏摩擦,身體急劇升溫,陶治治再也忍耐不住,俯下頭覆住她的唇。
這是個甜蜜熱辣到足以燎原的激烈親吻,即使吻痛了唇舌,踫痛了齒列,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姬草草全身無力,雙腳無法支撐身體,軟軟地滑坐在地,她失聲慟哭,哭得傷心之極,傷心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聲聲泣訴︰「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若是不喜歡我的話,就不要來招惹我,不要招惹我啊……」
他跪在她面前,那麼深切那麼痛楚地凝視著她,他不停地道歉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姬草草醒來時,躺在陶治治的大床上。她坐起身,看見鏡子里映出一雙紅腫的眼楮,昨晚哭得很厲害,是哭著睡著的吧?她看見昨晚淋濕的衣服熨燙得整整齊齊折疊在床邊。
「醒了?」查果果探頭進來,一手煎鍋一手鏟,「換好衣服出來吃早飯吧,你的衣服洗好掛在衣櫥里了。」
姬草草換了衣服走出去,看見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白粥,還有毛豆蘿卜干,查果果還在煎蛋,頭也不回問了句︰「蛋要雙面還是單面?」
「雙面。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查果果把煎蛋盛進盤子里端上桌,俏皮地皺著鼻子笑道,「是不是很吃驚?我第一次做東西給治治吃的時候,他比你還吃驚呢!怎麼,模特不能下廚嗎?」查果果盛了碗粥放在姬草草面前,「趁熱吃吧!治治去上班了,關照我做飯給你吃,還有,他說你如果身體不舒服,今天不用去上班,休息兩天沒關系。」
查果果大大方方、仿佛昨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倒反而令姬草草坐立難安。昨晚若不是查果果進來,她和陶治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此刻面對她,她卻只字不提,越是如此,姬草草越是難堪。
「我幫你買了感冒藥咳嗽藥水,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要是感冒了就要快點吃藥,我有個朋友感冒不吃藥,結果一直拖啊拖,拖到後來變成鼻炎,治也治不好,挺帥的一個人,每天都流鼻涕,是不是很恐怖?」
「夠了。」她起初輕聲道,仿佛喃喃自語,查果果沒听見,還在繼續朝下說話,姬草草從來不知道原來查果果是這麼多話的人。
「夠了!」她心煩意亂,忍不住大聲呵斥出來。
查果果愕然住口。
「我要走了。我的東西在哪里?」
「你要回家還是上班?」
「我問你我的東西在哪里?」姬草草從未如此失控過,這里就像恐怖的地獄,她只想馬上離開這里,再待一秒鐘,她的眼淚就要下來了。
查果果抿了抿嘴唇,把東西拿出來給她,姬草草奪門而逃。查果果仿佛主人般熟稔的姿態深深傷痛了她的心,讓她覺得自己好可笑,第三者插足一樣插在他們里頭,而正室卻絲毫不將她放在眼里——查果果大大方方的態度好像她已經習慣了陶治治的拈花惹草,她姬草草不過是陶治治游戲伙伴中的一個,無足輕重沒有威脅,因為,他不過是玩玩罷了。
眼淚終于忍不住灑下來,刺痛雙眸。
昨夜發生的一切,恍如夢中,激烈而虛偽,他最終還是欺騙了她。
愛一個人,怎麼就是這麼難呢?
愛上像陶治治這樣的男人,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第六章
陶治治正在發呆,周君勝沉著臉走進來。
「陶,我有話要跟你說。」
「坐吧,什麼事?」
「為何要查媒體公司的賬?」
「你說什麼?」
「你不可能不知道,大家朋友一場,我希望你能夠跟我解釋一下,董事長是不是信不過我?」
「這件事情我的確不知道。可能只是常規的對賬,你不要胡思亂想,媒體公司全靠你一手打拼,若是信不過你,當初為何放權?」陶治治安慰周君勝。
周君勝冷笑了聲,「中國人有句老話︰兔死狐烹、鳥盡杯藏你不會不知道吧?董事長的性格你難道還不了解?連自己惟一的兒子都不相信的人,你以為他會真信任我?當初放權,是不得不放,放我去幫他打拼,現在一切都穩定了,他自然是不需要我了。他一早就在我身邊安插了個副主編,幾個月前,那個副主編接手了雜志的內務工作,把我這個主編架空了起來,現在一步步下來,你看好了,查賬只是個借口,我很快就會被掃地出門。」
「這件事情我會同老爹說的,你不要想那麼多,或許只是巧合罷了。老爹若是真的如此不義,大不了你這里不做了,依你現在的名氣,哪里不搶著要你,絲毫不會比這里更差。
「陶,你餃著金湯匙出生,沒嘗過一個人從底層努力朝上爬的艱辛,說話不要這麼輕松!我費勁心力建設起來的成就,就這麼拱手讓人,你讓我如何甘心?換做是你,你甘心嗎?替人做嫁衣還落不得好名聲,公司若是想炒我,不必這麼麻煩,我主動辭職好了。」周君勝一向謙和,今天講話這麼尖銳,是真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