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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姬草草用力按門鈴,門很快開了,陶治治好似一只快樂的飛天鼠飛出來,「草草啊——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姬草草一腳格開他,「少馬屁!」
「我好困哦,眼楮都睜不開了,」陶治治撒嬌,揉著眼皮,「只要一杯咖啡就好了嘛!」
「你不會泡速溶嗎?」
「人家喝慣你的,那種速溶根本咽不下去。」
「啊啊,是我的錯,是我寵壞你的胃。」姬草草嘴里說著氣話,心里卻被馬屁拍得消了氣。
走進廚房泡咖啡,陶治治跟前隨後。
「母親常說,懂得泡一手好咖啡的女人是會幸福的……」
「事實證明不然,不是嗎?」誰都知道陶滿堂功成名就後拋棄糟糠妻。
陶治治黯然。
姬草草看著他,女圭女圭臉都累憔悴了,臉色不太好,是最近太忙的關系嗎?以前游手好閑的一個人,突然認真起來,上班比她早到,下班比她晚走,連周末都在加班,突然這麼拼命肯定有點不習慣呢!
「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早點休息吧。」
儂儂軟語,幽幽暗香,是幽媚的玫瑰花香,深深的,飄飄的……陶治治驀然心跳如雷。
姬草草若有所思,「沒想到你居然也會長胡子。」
這女人真會煞風景,把陶治治從綺想的天堂狠狠推下來。
「拜托!二十五歲的男人長胡子很奇怪嗎?」
「像你這種長得像洋女圭女圭的男人有胡子還真是不順眼呢!讓我模模看,是硬的嗎?」
「喂喂喂!」陶治治左躲右閃,面紅耳赤,「住手啦!」
啊,還是被模了一把,羽毛般柔軟的手指使得心跳更快。
「算了,既然都已經來了,就幫你吧!堡作效率真低,搞到這麼晚還沒睡。」
陶治治大喜,「謝了。」
「拜托你下次上班抓緊點,不要老是加班加這麼晚,知不知道這樣通宵工作,需要多少張SK—Ⅱ面膜才能補救得回來嗎?」姬草草半真半假。
「需要多少?」
「大概,需要幾十張吧?」姬草草當他開玩笑,也玩笑回去。
「哦。」SK—Ⅱ,幾十張。陶治治心里默默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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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鐘,兩個加了通宵班的人頂著張隔夜臉走出大廈。天還沒亮,路燈在寂靜的黎明前投著寂寞的影子,空氣因為安靜而清新,馬路上沒有多少車子。
陶治治指向天空,「看!」
姬草草順眼望去,天上有顆特別閃亮的星。
「是啟明星吧?」
「是啊,天快亮了呢!听。」
側耳傾听,果然有環衛工掃地的刷刷聲,送報紙的單車鏈條喀喇喀喇,漸漸地,听見了鳥鳴,薄薄的霞光渲染了天空,四周亮了起來。
沿街小食店門口,早餐的牌子已經掛出,油條在油鍋里炸得滋滋泛香,零星的人坐著喝豆漿,昏黃的燈光暖暖地懸在頭頂。
「要不要吃早飯?」
「在這里?」姬草草指住路邊那些塑料桌子塑料椅子。
「哼哼,我陶公子都不嫌棄了,你還嫌什麼?難不成你比我還嬌貴?」
「你有帶錢嗎?」姬草草斜睨他。
陶治治上下一模,不做聲了。
「還不是要我請你?」姬草草做出很鄙夷的樣子,率先找了張桌子坐下,「喂,還不過來,小白臉!我請你吃早飯啊!」
店主和客人都對住陶治治哈哈笑,陶治治臉紅紅地趕緊坐下來。
「喂,油條要蘸醬油配白粥吃。」陶治治忍不住道。
姬草草假裝沒听見,繼續撕油條丟進甜豆漿里。
「你不覺得惡心嗎?」陶治治厭惡地看著她碗里泡得軟綿綿肥胖胖的油條。
「滋。」姬草草張開嘴十分優雅地將一截軟綿綿肥胖胖汁水肥美的油條送進嘴里,幾滴豆漿掛在紅唇上,她伸舌舌忝去。
「干嗎?」姬草草問,因為陶治治直勾勾地瞪著她。
陶治治不做聲,心虛地泛紅了脖頸,不敢說因為那個舌忝唇的動作而導致他的心里一陣燥熱。太齷齪了,陶治治羞愧地垂下頭。
「草草,我想問你……」陶治治吞吞吐吐。
姬草草抬眼看著他。
「我想問你……」陶治治一輩子沒這麼艱難地說過話。
手機鈴聲不識趣地打破突然曖昧起來的氣氛,令陶治治悵然若失。
姬草草接起手機,「喂?我是……」她看了陶治治一眼,走到旁邊壓低了聲音說話,「什麼?」她徒然拔高了音線,看看陶治治,壓低聲音匆匆說了幾句收線,「我走了。」
「出什麼事了?」
「有個朋友出了點事。」
「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車走。」
姬草草揚手招車走了,把陶治治沮喪地晾在路邊。
早餐店的老板笑著大聲說︰「少年仔,喜歡就要勇敢追啊,猶猶豫豫不干不脆,跑了不是?」
「你、你、你胡、胡說什麼!」陶治治漲紅了臉。
「嘖嘖,別扭,真別扭!老婆啊,跟俺們那兒子像不像?」
「嗯,還真像呢!」老板娘笑著點頭附和丈夫。
「爸!媽!別老當我不存在行不行啊?」正在收拾桌子的伙計轉頭抱怨,陶治治一看那男孩,嚇!麻子臉斗雞眼羅圈腿,哪里像他了?他可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陶公子,哪里像這個豆漿店的小伙計了?陶治治深受侮辱地鼓起了腮幫。
「那小泵娘不錯哦,跟你很相配呢!」老板娘一句話把生氣的陶治治哄得頓時心花怒放,眉開眼笑。
「誰、誰要跟那種……女人相配了?」陶治治扭扭捏捏。
食客和老板、老板娘、老板的兒子都笑,笑得陶治治忍不住逃跑。
「真是可愛啊!」老板娘望著陶治治的背影贊嘆。
「男人家怎麼可以用可愛來形容?沒出息!」老板粗聲道。
「喲,可愛又怎麼了?當年我還不是因為覺得你可愛才嫁給你的?」老板娘斜睨老板。
「誰、誰當年可愛了?」女圭女圭臉的老板紅著臉大聲反駁,「人家不是一直都很粗獷的嗎?」
「是哦是哦,以為留了一嘴胡子就叫粗獷了,那這世上粗獷的東西可真不少呢!」老板娘笑咪咪地從貼身口袋里掏出照片給老熟客看,「看看,是不是很可愛啊?」
老食客贊嘆地驚望老板,「真的呢!」
「老——婆——」惱羞成怒的老板開始發火了。
麻子臉斗雞眼羅圈腿的兒子認命地接過被老爹甩丟的長筷子炸油條。
「老板和老板娘的感情一直都這麼好呢!」老食客邊付錢邊笑道。
「是啊,是啊。」麻子臉斗雞眼羅圈腿的兒子嘆息,看著那對追來打去連生意都不要做了的爹媽,「嗚……」被油燙到手的兒子忍著痛。做人兒子,真是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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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治治逃回家里,他的手機正在沙發上狂響,以為是姬草草打來,陶治治飛身過去接起,卻是老爹的聲音,好失望。
「O型Rh陰性血?我是O型血,但不是O型Rh陰性血,怎麼了?突然間問這個做什麼?喂?喂?」
幣了?
陶治治對著電話發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電話里老爹的聲音听起來為何有些慌張?不像老爹一貫的風格。
電話鈴又響了,陶治治接起來,這次是姬草草!他一下子太緊張,心撲撲地跳。
「什麼事?血型?我是O型血……O型Rh陰性血?我不是,喂?喂?」
幣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老爹和姬草草都來問他同樣的問題?未免太巧合了點吧?陶治治的好心情突然被破壞殆盡。
那天為了他做雜志的事,老爹當他和周君勝的面詢問姬草草的一幕突然被回想了起來,跟今晚的兩通電話聯系起來,真是有些古怪呢!還有那天在停車場時老爹跟姬草草之間怪異的眼神,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