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治治頭痛欲裂地醒轉,對昨夜丑態百出之事全然忘卻。
他穿著皮卡丘拖鞋走出臥室,眼神迷惘,雀巢腦袋夜叉臉,睡後臉相慘不忍睹,在聞到一股熟悉的咖啡味道時還是保持著迷茫的狀態,一杯咖啡遞過來,陶治治下意識接過去,飲一口,咂咂唇,仰首灌盡。
「再來一杯。」
「沒了。」
很熟悉的對白呢!陶治治皺著眉,努力將目光焦距對準,于是看見了神清氣爽的姬草草,坐在對面朝吐司上涂果醬。
「嗄!」陶治治彈跳三尺,食指顫抖地指住姬草草,「你為什麼會在我家?」他驚嚇得聲音走調。
姬草草冷冷白眼掃向他,「你以為我高興留在這里?」
「你為什麼會在我家里?」陶治治用吼的重復給她听。
「你忘了?你喝醉了。干嗎?心情不好也不必吃搖頭丸啊!」
「搖頭丸?」陶治治不記得自己吃了那種東西,只記得他跟老爹吵架,心煩去借酒澆愁,喝了挺多,後來就不記得了。
「沒錯,好像還吃了很多的樣子呢!」
陶治治嚇了一跳,「我沒吃那東西!」
「別假了,像你這種人吃那種東西不是很正常的嗎?」
「什麼這種人那種人?什麼很正常?我從來不踫那些東西!」陶治治用力駁斥,為自己洗冤。
「我不信。」姬草草干脆利落給他冤判。
陶治治氣得啞口無言。算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多說無益。
姬草草指指他,「喂,你不覺得冷嗎?」
陶治治氣得啞口無言中,猛然發覺自己只穿了條性感底褲,連忙躲進更衣室換衣。死女人,都看見了也不提醒他!陶治治沒來由地紅了臉龐。
推開巨大移門,陶治治在滿滿一排襯衫里翻找,手指和目光停在粉紅色的Paulsmith襯衫上,突然想起姬草草刻薄地說著只有笨蛋才會穿那種可笑的粉紅色襯衫,想了想,把襯衫拿在身前比了比,不高興地想︰哪里可笑了?但還是把襯衫掛回去,取了件白色的穿上。
其實他還是喜歡能讓他感覺幸福的粉紅色……陶治治驀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沖出更衣室對著姬草草急急吼︰「你都看見了是不是?」
「看見什麼了?」姬草草的表情懶洋洋的,看不出倪端。
陶治治忽然合起嘴,警惕地瞪起眼珠子。該死!「你進過我的臥室?」陶治治聰明地換種方式提問。
「是又怎樣?」姬草草還是慵懶的樣子,但是垂下的眼睫下清亮的眸子卻在隱隱笑。
轟!整個世界在陶治治腳底崩潰,他傻了。
「所以……」他喃喃,不知該說什麼來挽救自己的形象,懊喪、惱怒、因為隱私被窺探的羞憤情緒一古腦全涌上來,氣得拼命跺腳。
「所以,」姬草草笑得嘴巴咧到後腦勺去,接著他的話朝下講,「你那粉紅色的窗簾布,粉紅色的床單,粉紅色的台燈,粉紅色的枕頭,粉紅色的地毯,還有滿地的芭比女圭女圭小熊維尼天線寶寶咸蛋超人,我全都看見了……」
「閉嘴!」陶治治臉紅滴血。
姬草草上上下下掃描他,「陶治治,你是不是同性戀?正常的普通男人不會有這種奇怪的嗜好吧?說起來,你昨晚穿的底褲好像也很曖昧的……」
「你閉嘴!」陶治治按捺不住,丟杯子攻擊她。
「有什麼關系呢?現在社會這麼開放,即使是同性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真的是無所謂啦,只是恐怕董事長很難承受這種打擊……啊——干什麼?」姬草草怒視壓在她身上的陶治治,一手推歪他的腦袋,好大的臉好大的眼珠,想吃人嗎?「給你一秒鐘的時間離開我的身體,否則我告你性騷擾。」姬草草用力呼吸,被陶治治壓得快背氣,看他一副軟腳蝦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這麼重,力氣這麼大。
「你若是把今天看見的泄漏絲毫出去,」陶治治陰狠地眯眼威脅,「我就……」開除?他沒這個權力。「就……」他就了半天,憋紅了臉蹦出一句︰「就強暴你!」喊得又大聲又用力,然後得意洋洋地俯瞰姬草草,怕了吧?哈!炳!炳!
姬草草面無表情地瞅著他。
怦怦!怦怦怦!陶治治听見心跳的聲音。討厭,怎麼是從他的胸腔里發出來?他忽然發覺老巫婆的胸正擠壓在他的胸膛下,意外地很柔軟很溫暖呢!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看見白皙的脖頸,縴美的鎖骨,還有誘人的……
「在看什麼?」
「喝!」陶治治受驚,冷氣倒吸一大口,觸電般松開姬草草,捧著酡紅的臉龐閃到一邊去。該死!他臉紅個什麼?「你不會沒跟女人那樣過吧?」涼涼的話語灌進耳朵里, 啷,餐椅被驚惶如燒痛尾巴的陶治治踢翻,發出巨大聲響,好似響在他的胸腔中,一陣緊張,他的臉迅速褪色成蒼白的鬼。
「誰、誰說的?」他喊得好大聲好夸張,見姬草草分明懷疑的眼神瞄來瞄去,他叫得更大聲更夸張,「笑、笑、笑話!我陶治治怎可能那麼清純呢?笑話笑話笑話!」冷汗串串從額頭滾落。
「哦。」姬草草只是冷淡地應了聲。
「跟你說了我沒騙你!」陶治治嘶吼。
「哦。」姬草草還是波瀾不驚。
「我不是!」陶治治尖叫。
「煩死了,都說哦了還想怎樣?你是不是干我底事?既然這麼在意,找個人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畢竟有那麼多糊了眼的女人巴結你,不是嗎?」姬草草涼涼嘲諷他。
「誰、誰像你滿腦子黃色東西!」
「少唬人了,你這麼純情?」姬草草才不信。
陶治治嘴巴張張閉閉,好像愚蠢的青蛙,忽然臉就紅了,漫過頸。
「你不會是……」姬草草遲疑。
「是什麼?是什麼?你想說什麼?」陶治治惱羞成怒,逼吼到姬草草的鼻尖上。
姬草草沉默,陶治治努力瞪眼珠,呼吸混合在一起,氣氛忽然有些怪誕。
姬草草忽然一笑,「沒什麼。」
「什麼意思?」陶治治疑神疑鬼。
「沒什麼意思。」姬草草不笑了,肅容凝望住他。
他在上方她在下,眼對眼鼻對鼻,氣息攪和在一起,他的雙臂撐地,將她錮在里頭,陶治治猛然意識到這個姿勢真是曖昧得一塌糊涂。他想抽身退開,但是卻不肯在對峙中服輸,于是努力保持凶神惡煞的臉,殊不知他的女圭女圭臉即使再努力瞪眼珠繃臉皮,看上去還是很可愛,可愛得惹人犯罪。
「沒什麼意思。」姬草草低喃,她的聲音很低柔,好似羽毛搔得他心煩,陶治治忽然發現老巫婆的聲音很好听呢!姬草草舉起手掌,踫到了他的臉,光滑如嬰兒般的皮膚實在不像一個男人應有的,姬草草忍不住想捏一把。
「很好,真乖。」姬草草低語,然後,豐潤的紅唇印上了他飽滿的雙唇。
印。沒錯,只是印,就像蓋章,用唇來蓋暖暖的章。
很軟,像棉花糖,陶治治的唇軟得像棉花糖,因為他不吸煙,所以氣息干淨清新,但是他的眼珠卻瞪得像金魚,大煞風景。
只是一個淺嘗即止的小小吻,姬草草很快便移開嘴唇。
「呃!」陶治治嚇得打嗝,連連打。
「我回去了。」姬草草突然走人。
「呃!呃!呃!」陶治治還在打嗝,于是姬草草走得無影無蹤。
半晌,終于醒轉過來的陶治治死命抹嘴巴,拿手背抹拿毛巾擦拿棉花蘸酒精消毒,擦得嘴巴紅彤彤,唇紅齒白,更加誘人犯罪。
「啊呸呸呸!」陶治治使勁呸呸呸,「可惡可惡可惡!」陶治治用力跳腳,「啊——啊——啊——」陶治治抱頭狂呼倒在沙發上滾來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