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藍田?」
「隱私,不答。」
「好。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訴你,藍田喜歡的是男人。」
「騙人!」
「而且,他喜歡的男人是我。」
「前幾天,他向我告白,我也嚇了一跳,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喜歡的人是你,但是他告訴我,他因為喜歡我所以才搬到隔壁藉機接近我。」
「你、你怎麼回答他?」她緊張得沒有發覺自己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拒絕了。他的反應還算平靜。」
「藍田好可憐哦!被你拒絕了,還要在我們面前裝得若無其事,怎麼說,他也是失戀了——」
「小潔,」他微惱,「該困擾的人是我才對。我是正常的男人,被一個男人喜歡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尷尬。」她的安慰怎麼看怎麼敷衍,令他不太滿意。
「我覺得你更關心藍田。」他鎖著眉峰,語氣酸溜溜的。
「老板,」她對著他左看看右看看,「我怎麼覺得你在吃醋?」
「我是在——」他沖口而出,「關心你!」生硬地轉彎轉得他好不辛苦,音量近似吶喊。
她嚇了一跳。「開開玩笑,這麼認真做什麼?你這是關心人的態度嗎?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吼我呢!」
「對不起。」他忍耐地壓低聲音,「我跟你說這個不是要詆毀藍田什麼,只是不希望你到後來受傷害。」
「你在瞎操心些什麼,我和藍田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系,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她趕緊抓緊時機澄清。
「但是你剛才說你們在約會?」他狐疑。
「朋友不能約會嗎?哦!抱歉,我當時可能用詞不當造成你的誤會,你有看過三個人出來約會的嗎?」
「原來如此。」他松了口氣,轉而又想起另外一個可能性,「你不會是和大哥——」他失聲嚷道。
咚!她倒在桌面上。
「老板,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吧?我和那只死蟑螂?讓我死了先。你不要那麼雞婆——」
「你的反應很激烈,小潔。」他靜靜地指出。
「你什麼意思?」她有些惱怒,硬被人湊成對,不惱怒還真不行,「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喜歡紀揚了?他那種人那麼爛,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你不要拿那種懷疑的眼光看我,你還看!還看!」她被他看得氣急敗壞,「你是不是非要逼我告訴你,我喜歡的人其實是——其實是——是你——」她不顧一切地吶喊,天底下會這麼向人告白的,除了她再沒別人了。
他怔怔地瞅著她,她則瞪著他,講不出話來。
她忽然間明白,原來她真的喜歡上他了。不是為了那個賭約,不是為了娜娜的刺激,什麼都不是,她是真的真的、不知不覺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天哪!怎麼會這樣?
拒絕
本能提醒他要趕快逃走,良心卻留住了他的腳,害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沖過來,撞過來,一腳飛過來……
「唉——藍田,我該怎麼辦?我怎麼會喜歡上他的?我怎麼可以喜歡上他?哎呀,完蛋了啦——」
藍田把精心泡制的花茶遞給苦惱中的于小潔,而她則一邊牛飲一邊仍然苦惱地在揪頭發。藍田假裝看不見她那頭被折騰了一晚而看起來格外可笑的頭發,在她身邊坐下,悠閑品茶。
「藍田,告訴我,我不是真的喜歡紀彬。」她雙手緊握胸口,做禱告的姿態。
「你喜歡他。」藍田淡然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瞪著他,鼓著腮,「人家這麼苦惱地來向你尋求解月兌,你卻這種態度這種答案!」
「你若不喜歡這個答案,」藍田斜睨,「干嗎眉開眼笑的?」
「有嗎?」她趕緊在臉上左模右模。藍田遞過來面鏡子。照出張燦若春風的表情。
「你很不老實耶,小潔,喜歡就喜歡,有什麼好掙扎的?況且,你都跟人家告白了。」
「我不想再提那件事!」于小潔捂住耳朵。
「好。」藍田溫順地迎合她,「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從昨天半夜里翻進我的臥室把我拖起來到現在外面太陽已經近中天,到底想要我幫你解決什麼煩惱?」
「他不相信我。」她沮喪地垂著頭,冒出一句來,「他先人為主認為我還是因為和大哥打賭所以才對他說那種話。」
「我該說你是太笨還是自信心太泛濫?你居然當著他的面和紀揚打賭簽約要擄獲他的心,教他如何分辨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換作我也會選擇不相信。」
「那麼他就是一點都不喜歡我了。」于小潔埋到了沙發深處像只頹廢的鴕鳥。
「他沒有拒絕你,不是嗎?」藍田笑眯眯道,「如果他像拒絕我一樣拒絕你的話,你還真的就沒指望了。」
「可是他已經有娜娜了。你覺得他那種男人可能腳踏兩只船嗎?」頹廢的鴕鳥還是把頭埋在沙發里。
「何不試試看?」藍田笑眯眯,「還是,你已經認輸要去剃光頭了?」
鴕鳥的頭抬了起來,看著他含笑的臉,下巴一點點抬高,胸部一點點挺起,斗志一點點燃燒。于小潔復活了。
「可是——」剛剛燃燒起來的斗志立刻又被澆熄,「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從發現自己喜歡上他以後,小潔的腦子就處于半癱瘓狀態。
「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藍田悠閑地喝著他的花茶,絲毫也不同情她的愁眉苦臉。
與此同時,紀彬正在發呆。紀揚坐在他邊上打著街霸。
「大哥。」他忽然開口,「男人可能同時喜歡兩個女人嗎?」
「兩個?」紀揚心不在焉,「豈止是兩個,同時來一千個都沒有問題,別忘記了,男人的本性是花心。」
「是……是嗎?」紀彬的臉色低落,心里苦惱了起來。那麼說,他是花心的男人了。
眼角瞥到于小潔走進來的身影,他的心髒猛地快快跳了起來,怦怦怦的,他慌忙將頭低下,假裝沒有看見她,但是眼前卻浮起她昨晚對著他叫「我喜歡的人其實是你」時的神情,她好激動好認真——
「紀彬。」那個聲音停在了他面前。他瞪著眼前的流氓兔拖鞋,那只死樣怪氣的兔子正對著他的眼楮,似嘲弄似挑逗,他的心跳得更快,因為很緊張,他的手心在冒汗,腦子里全是血液瘋狂奔流的滋滋聲,「我要跟你談談,有空嗎?」她在他的腦袋上說話。
他逃不掉,只好抬起頭面對她。她環手抱胸,居高臨下地俯瞰。已經是下午了,她居然還穿著睡衣。他想起來,一向早起的她,今天都沒有下樓來為他們做早飯。她的臉色不太好,眼楮紅紅的,有點腫,底下還有兩圈淡淡的眼圈。好像是——他不想朝那幕她躺在被窩里哭泣的場景上想,但是卻不由地想了。內疚浮上心頭,加著些許心疼。
昨晚他的拒絕果然傷害了她。
「你沒睡好嗎?」他喃喃地問。
「是啊。」她打了個哈欠,一個晚上都在跟藍田聊天,自然是沒有睡好,「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你需不需要先換一下衣服?」
「不用了。」等會兒還要補眠,換來換去多麻煩,「來啦!」她見他磨磨蹭蹭的,不耐煩起來,拉住他的手就走。
紀彬如遭電擊,被握住的手那方向傳來酥酥麻麻的電流,迅速穿越全身,連帶著呼吸也有些緊滯起來。于是,他便這麼怔怔地發著呆被她拖到了後院的鱷魚池前。
她放開手時,恍然若失的情緒穿過他的心頭。
「你不接受我的原因是什麼?」她環手抱胸,單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