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把他丟下去,反而把他提了上來。好恐怖的臂力,嘿咻嘿咻的,就把他這個七八十公斤的大男人像提水桶一樣拎了上去。
「算了,雖然是在交戰時刻,起碼的人道主義還是要有的。」看他的嘴唇都干裂了,她也不是那麼狠毒的女人,「喏,喝點水吧!」她把吸管湊到他的嘴邊。他很硬氣地將頭別開。
「我說老板哪,人要生存呢,有時候太有原則太有骨氣對自己可是沒有半點好處哦!」她嘖嘖搖頭,「何必為了逞一時之快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情願死了也不向你求饒!」他的聲音都嘶啞了。
「哦——你終于肯跟我開口說話了!很好,有進步啦!既然你都肯放棄一點點原則跟我這個卑鄙的人講話了,何不干脆順便接受我這個卑鄙的人提供的水呢?」
「我——不——要!」他雙目緊閉,雙唇緊閉,像小孩子鬧別扭。
于小潔笑了。你不要是不是?呵呵,偏偏,我這個人呢,最喜歡強人所難了!
「不要,是不是?」
「不要不要不要!」
「那好。你不要怪我佔你便宜,我這是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哦!」
他還在揣摩她話里的意思,忽然間,唇上覆上了柔軟的東西。他大驚,睜開眼楮,前方三厘米處,一雙帶笑的媚眼正對著他看。涼涼的舌在他干裂的唇上滑行,緩解了那上面的灼痛。久旱逢甘霖的渴望令他情不自禁開啟雙唇,于是那涼涼的舌便趁虛而入,他嘗到了水的甘甜,在那舌尖退去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纏繞了上去,輕輕地吮吸。于是,簡單的惡作劇發展成了纏綿的唇齒廝抵。她的舌柔軟而甜蜜,令他欲罷不能一嘗再嘗,初時瞬間閃過要懲罰她的念頭已經被專注的熱吻代替,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口哨聲噓聲笑聲拍掌聲將熱吻的兩人驚醒。他們居然吻得太過投入,便宜了樓下一群看熱鬧的閑人。
他怔怔地看著她,面如紅潮。
她怔怔地看著他,微微氣喘。
「你——喝水吧。」她將吸管遞到他唇邊,這次他沒再堅持拒絕,順從地就著她的手,將一大罐水喝了個精光。
「不要不要——要像剛才那樣喝——」樓下圍觀的人拼命起哄。
咚!水壺從天而降,將一干人砸得四散奔逃。
「要不要吃點東西?」
紀彬看到陽台的桌子上果然有菠蘿咕嚕肉、千島汁牛柳、蛤蜊炖蛋、蘆筍炒培根,誘人地散發芳香。
一塊牛柳夾到了他的嘴邊。他瞅瞅她紅潮尚存的容顏,默默地張開嘴。
她默默地喂,他默默地吃,怪異的氣氛環繞在兩人周圍。
他將那些美味佳肴吃得一千二淨,她拿餐巾紙替他擦拭嘴巴。
「很好吃。」
「謝謝。」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然後,她又將他吊到陽台外頭去。
端著盤子下樓,紀揚靠在樓梯口對著她搖頭。
「不是已經消氣了嗎?還不放他下來?」
「誰、誰說我消氣了?他還沒有求饒呢!」她撞開他直入廚房。
呵呵呵,心虛了,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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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分,大管家再度端著精心烹調的食物上去招降,結果還是無功而返,食物呢?自然是吃光了。
偏心!紀揚扁著嘴劃撥盤子里的生菜,給小弟吃那麼多好吃的,只給他吃沙拉。那是對待俘擄應有的態度嗎?
「想吃通心粉嗎?」藍田看著他扁扁的嘴巴,忍不住地笑。二十七歲的大男人,生氣的樣子像個小孩子。
「咦?你會?」紀揚的眼珠迅速亮起來。看看藍田那雙養尊處優的修長的手,他又有些泄氣,「算啦。」他不想拉肚子。
美好的唇形上浮起一抹淺笑,藍田起身,邊挽起袖子邊走進廚房。
「你、你真的——」紀揚跟進去。
「不放心?」勾起的眼角笑眯眯地瞟了他一眼,紀揚心底一跳,不由退了一步。靠!笑得他心慌,男人耶!
其實從認識藍田沒多久他就覺得藍田和一般人不一樣,更正,是和一般男人不一樣。他的舉手投足間,好像多了點什麼,比一般男人從容了點,飄逸了點,柔和了點,有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的動作眼神勾過去,等你回過神來時,心里就會慌慌的。
就像他現在。
紀揚斂起了眉,從後頭看著藍田煮東西的樣子。即使是在廚房里,他也有股優雅的味道,一舉一動,無比從容自在,怎麼看怎麼就是舒服,好像他不是在這里煮面條,而是在舞台上表演。
「藍田,你是做什麼的?」他忽然問。
「陪別人喝茶。」他在蒸汽騰騰間撈通心粉,紀揚條件反射地奪過撈勺,「我來!」那雙手怎麼看怎麼看都讓人不放心,那麼白那麼修長那麼晶瑩,很容易燙傷的耶!
咚!撈勺掉進鍋里,濺起一片水花,燙到了紀揚的手臂上。
「靠!」他跳起來,哇哇叫。
「不要慌,用水沖沖。」藍田捉住他的手臂放到龍頭下。
紀揚傻傻地看著鼻尖下柔軟的發絲,他、他、他剛才在想些什麼啊?藍田是個男人耶!他怎麼可以用那種形容詞來想他?白?晶瑩?紀揚起了身雞皮疙瘩。
「我去拿藥膏,你繼續用水沖。」
「可是面條會糊掉——」
「通心粉沒有那麼容易糊的啦,傻瓜!」他笑盈盈地又飄來一眼,紀揚心底又是猛地一跳,慌忙閉上眼楮。不行,不行,那男人的眼楮會勾魂,連身為男人的他都會心跳,何況是女人!
「哪,坐到那邊去上藥,不要再來添亂。」藍田將藥膏丟給他,紀揚怔怔地接住,怔怔地走出廚房。
「你剛才說你做什麼?」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藍田說的話,「陪別人喝茶?」
「是啊。有什麼奇怪嗎?」熱騰騰香噴噴的通心粉上桌,上面鋪著女乃油蘑菇牛肉絲,藍田的臉在蒸汽後頭有些模糊地笑。
紀揚傻住了。
原來,他是靠人養的。
可是,為什麼是喝茶,不是喝酒?難道現在的伴游流行以茶代酒?不行,頭好痛,好久沒去聲色場所,他居然落伍了。
啊動
「紀——彬——?」女子尖銳的聲音劃碎了滿室溫情的家居氣氛……劃碎了廚房里紀彬偷吃東西的動作……
轟隆隆!一聲巨雷將于小潔從床上炸得跳起來。
下、下雨了?!不會吧,白天還是晴空萬里天高氣爽,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天哪!下得這麼突然又這麼大,紀彬還吊在外頭呢!
沖到紀彬房間的陽台上,靠,雨絲掃得她的眼楮都睜不開,好、好冷哦!
「紀彬!紀彬!」她探著頭喊。他動了動,暴雨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忍著點,我拉你上來。」
「不要!」
于小潔愣了愣。她有沒有听錯?不要?
「你說什麼?」
「我說不要!你給我回房去!我還沒跟你求饒呢!」
懊死的!她怒極反笑,這種時候居然還跟她來這套,堅持原則!豪雨冷如冰,他要得肺炎是不是?
「那你求饒啊!求饒了我就拉你上來!」
「休想!你給我滾回去!是不是想兩個人一起得病啊?」
她是不是听到了關心的含義?于小潔發覺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眼珠轉了轉,她趴在陽台上看著他。「我呢,決定就在這里跟你耗著了!一直耗到你求饒讓我把你拖上來為止,看我們兩個誰能堅持到最後。放心好了,我身體好得很,誰會病倒還沒定數呢!」
紀彬沉默了。
兩個人對視著,暴雨打在身上臉上,又冷又痛,也模糊了彼此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