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
??「你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你。」他含笑將臉埋入她的頸窩,像只多情柔順的公貓般令的心癢癢地騷動起來。
??他好可愛哦﹗吳紫忍不住哀模那頭柔軟得如貓絨般的黑發,心頭的暴戾之氣隨著入手的觸覺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這個男人吶﹗受之有愧啊,她吳紫何德何能竟能讓他如此相信她、待她?感情這東西也講究禮尚往來的,而她做得有夠卑鄙,只來不往,將一個大好純潔青年硬往丑惡的銅臭社會里推。千古罪人呢﹗
??「裴京,我有話對你說。」
??「不要談工作的事好嗎?」敏感帶動豐富迅捷的想象力,他一子就意識到她想說的內容,不禁離她散發著芳香沐浴露的頸窩,坐到邊上去,沮喪得像只夾著尾巴的大狗。
??「你真的喜歡那個工作?」喜歡吹風淋雨吃灰塵,被人罵來被人欺?顯然,吳紫忘了自己的工怍性質與之相去不遠,甚至外加沒有固定時間。
??「那是我惟一會做的。」他用很低的聲音小小聲地說著,怕被她嘲笑。在他心目中,阿紫是無敵鐵金剛,什麼都會、什麼都懂,哪像他像只鄉下老鼠,什麼都不會。
??「誰說的?你的高超廚技呢?」
??「不行的。你不知道廚藝的秘訣嗎?」他很認真的表情令吳紫模著鼻子嘿嘿地尷尬直笑——她對廚藝一竅不通。
??「是感情。如果不是為我喜歡的人燒菜,我就不行了。」有這道理嗎?也許吧﹗但是為什麼她這麼愛自己,煮出來的菜還是連狗都不理?因人而異,因人而異。
??「你做那工作,到什麼時候才夠格娶我?」她故意侮辱他,同時擔心他是听得懂。果然,有听沒懂。
??「他們說,做得努力,做出成績就可以升級,一直升到總經理。」他努力地做夢,換來吳紫朝天猛翻白眼。升遷?那麼容易嗎?他以為是在乘電梯,「叮」一下就到了。
??「他們有沒對你說,什麼時候才能升到那個……總經理?」她很費力地把「總經理」前面的定語咽回去,怕距離過近,把他嚇得跌下涼台去。
??「沒有。」果然,不是嗎?外頭找工作,哪個不是那麼說的?更何況他這種一幅畫可以賣三十萬的超級人才?那個XXX的考官瞎了狗眼,竟讓這種天才畫家去站街頭﹗不行,必須拯救他于被毀滅之前。
??「沒有就是不可能,明白了嗎?」端出老江湖的架子把他壓得頭頻頻點,直點到胸口去。又被騙了。
??「你難道要做這種一輩子沒前途的工作嗎?」頭點得很勉強,有點動搖。
??「再說一遍?」她凶巴巴的,像『高飛家族』里皮特的老婆。
??這次,他立刻搖頭,像只撥浪鼓,滿臉愧色。
??「想不想辭掉呢?」這次換上溫柔得滴出水來的語調。吳紫深諳軟硬兼施的道理。
??「可是,如果這樣,我就沒有工作了。」他努力挽救男人形象,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證明他是「有用的男人」的機會,卻……
??吳紫嘆氣,嘆得很大聲,讓他可以清楚听見其中的含義︰你好笨哦﹗「趙亦明老先生出多少價錢讓你畫一幅畫?」
??「三十萬。」
??「你畫一個月街頭廣告薪水多少?」
??「一千。」
??「哪個多?」
??鍥而不舍的繼續誘導終于結出了豐收的果實——「我是不是應該留在家里畫畫?」還用問嗎?
??「可是,」他咬住下唇,很清純的苦惱模樣,「這樣,我不是又變成了沒有工作的男人嗎?」他還是耿耿于懷她早先所說的話,吳紫差點抓狂。
??「不一樣,這次你是在家里工作,懂了嗎?」
??他想了片刻,想通了︰「對耶,我怎麼沒想到?」
??真是急死人,這種該秀逗時不秀逗,不該秀逗時拚命秀逗的腦袋,吳紫在想,是否應該動個手術幫他更新一下。
??他想通了,一想到在家里也能證明自己是個「有用的男人」,他就眉開眼笑起來,又蜷到了她的身邊,把頭擠在她的懷里做懶貓狀。
??「你會嫁給我嗎?」裴京獨一無二的定律︰有工作等于可以結婚。于是,他很開心地、未經三思地,便開始求婚。
??吳紫也是未經思索,便賞給他一個鍋貼。人在忽然受驚時,總是會做出不受大腦控制的舉動。
??裴京摀著臉,無辜外加不解的表情︰為什麼又打我?
??「這個、這個,」吳紫也納悶自己的手為什麼總是擅自行動,難題她是個沖動壓過理智的人嗎?不會吧?山羊座是十二星宿中最理智的一個,「這、這只是個示範。」打了人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天下首推吳紫,「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是不可以隨便說出口的?如果你在街上隨便對個女人說那句話,她也會像我這樣打你。」廢話。
??「阿紫不是街上隨便哪個女人。」
??招架不住。她又開始「這個」「那個」起來,最後很詐地猛然抽身,伸著懶腰打著假哈欠︰「好困好困,我要去睡了。」
??可惜沒得逞,被他充分發揮一米九四的身高優勢將她從走廊抱回涼台上,這次兩個人角肥倒置,他當坐墊,換她坐他懷里。干什麼啦,大熱天的,涼台上三四只椅,偏要兩人擠一張。
??「你不想結婚嗎,阿紫?」
??「以後再說。」他放煙霧彈,企圖模糊他炯炯的眼神。
??「現在就說,否則不讓你走。」
??「那我睡你身上,熱死你。」她閉上眼,耍賴。從來只有她審人,哪有被人的理兒?雖說人在屋檐下,也不可低下頭。不說就是不說。
??裴京趁她閉目不備,佔據櫻桃美唇,吳紫連掙扎都沒來得及,就滿天白旗飄飄——投降了。唔,討厭,熱死了,澡算白洗了。書上說,女人的汗是香的,男人則是臭臭的,裴京不算男人麼?他的汗水里只有清爽的香皂味,迷得她頭昏昏的。這就是居家男人的味道嗎?干干淨淨,不像和她搭檔的大李,又是煙臭又是汗臭,幸好沒有狐臭,否則就算他的攝影技術再高超,她也會立馬把他蹬了。想到哪兒去了?她正在和裴京熱吻呢﹗集中精神點嘛﹗咦?她怎麼、怎麼、怎麼伏在他的胸口,而且、而且她似乎正陶醉于他的干淨氣息而做出了不雅的舉動——整個臉都埋在他的睡衣里了。嘩﹗趕緊撒退,湮滅罪證。剛才我什麼都沒干哦﹗倆人相對傻笑。
??「你不想結婚嗎?」又來了﹗有時他鍥而不舍得叫人牙癢癢。翻了個大白眼,再這樣下去就怕只剩眼白沒眼黑了。
??吳紫沒好聲氣地嘟嚷︰「想啦,你煩死了﹗」
??「那你為什麼不想嫁給我?」
??誰知道?結婚這件事事關一輩子,必須慎重再慎重,雖說她很喜歡他,但不知這喜歡是否達到了愛的水平,一旦離了他就會痛不欲生,再說,即使算是愛他,能不能嫁給他還是個問題,沒人規定相愛就必須結婚嘛﹗愛得要死要活的人,也未必最終都會踏入教堂。
??這種邏輯太復雜了,所以吳紫決定挑個簡單的來回復他。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等我當上總編輯了再說吧﹗」
??「升到總編要多久?」傻人的最可貴之處就在于鍥而不舍,打破沙鍋問到底。
??「少則三五年,多則幾十年。」這種答案太傷人了,他聞這耷拉下了腦袋,很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