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我知道你是富貴人家,是有辦法的人,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等我報了仇,我會親自去向您請罪。到時候你要怎麼責罰我,怎麼對我,要我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我都答應你。只是現在我真的不能被捉,求求你,求求你!"
煜祺坐正身子,瞅著她哭得梨花帶淚的美麗臉龐,心頭閃過一絲異樣情愫,但他很快地將這感覺壓抑在心底深處,不讓它有冒芽萌發的機會。
"你……唉!既有今日,何必當初?"他下了炕,走到窗邊朝下瞧了瞧,再回過頭時,臉色異常沉重,"我問你,你真叫蘇碧環?"
蘇碧環一愣,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是……是啊!我是叫蘇碧環,怎麼啦?"
"既然你說你叫蘇碧環,那我就相信你這一次!一會兒如果有人間你,你是做什麼的,你就說你叫鴛鴦,是我的貼身丫鬟,和我一起出來做買賣,其他的由我來應付,你絕對不要開口,知道嗎?"煜祺彎腰撿起那件被他棄置在地上,上頭繡著一對鴛鴦戲水圖案的紅色肚兜遞給她。
蘇碧環臉上一紅,抖著手接過肚兜,趕緊穿上身,一面問道:"為什麼?"
煜祺搖頭,黑得不見底的瞳仁,緊緊盯在她,"別問為什麼,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把衣服穿上,萬一有人進來瞧見,那事情就麻煩了。"
蘇碧環臉幾乎紅到脖子去了,那模樣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瞧得煜祺心下一癢。這女人……太危險,太讓人想據為己有了。
他很少對女人這樣,更沒有把一個女人據為己有的想法,可現在他突然想把她綁在身邊好好疼上一疼、寵上一寵,順便罰她。至于她為什麼情願在外拋頭露面?嗯……等這件事和安徽的事處理完畢,他再想想該怎麼處置她才是。
蘇碧環不知道煜祺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他的眼楮正轉也不轉地看著她的穿衣美景。她只是著急地背過身子將衣服一件件穿好,然後又下了炕,恍如妻子般主動替煜祺穿上衣裳,渾然不覺這是何等親密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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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整裝完畢,房門砰地一聲被人撞開,幾名帶刀的士兵闖了進來,隨後是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穿著戎裝的漢子走了進來驟見漢子,煜祺眼楮一眯,他認得這個人,這是徽州營的參將馬銘。奇怪,他不守在徽州營,到這地方來做什麼?
馬銘不認識煜祺,自然也不曉得煜祺的身份。他一進來,就讓躲在煜祺身後,那宛如一朵臨風芍藥的蘇碧環吸引住了。
他握著刀走上前,餓鬼似的盯著蘇碧環看,"你叫蘇碧環?"
打馬銘一進門,蘇碧環知道這人來意不善,心術不正,加上剛剛煜祺所交代的,所以她機警地搖頭,"不,軍爺弄錯了,小女子叫鴛鴦,不是什麼碧環。"
"喔?鴛鴦?鴛鴦都成雙成對,怎麼你會自己一人在這兒?"馬銘意有所指,一臉色迷迷。
蘇碧環是何等冰雪聰明,怎麼會不懂得馬銘在說什麼?她故意露出一抹嬌怯,抖著身子往煜祺身旁偎去,小手牽著他的衣衫,"小女子陪著我們爺出釆做買賣,適逢天黑大雪,無處投宿,只好在這兒打尖兒,暫住一宿,明天天一亮就要離開了。"
直到這時,馬銘才看見煜祺的存在。他瞧了煜祺一眼,只當作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完全沒放在心上,又將注意力放到蘇碧環身上,"可是有人說你就是這家客棧的主人蘇碧環,還吃過你的虧,上過你的當,連命都差點沒了,你怎麼說呢?"
說著,馬銘拍拍手,一個戴著帽子,年約三十來歲,生得相貌猥瑣的男子走了進來。
"何春,你說,是不是她?"
這個叫何春的男子見了蘇碧環,登時渾身骨頭一酥,軟泥似的湊了過來,左瞧瞧右瞧瞧,只差沒伸手模一模捏一捏。
"是!馬爺,就是她!她化成灰我也認得,尤其是她嘴角那顆美人痣更假不了。"何春說著往馬銘打了個千兒,"請馬爺替小人主持公道,小人全家財產都讓她給騙走了,請馬爺主持公道!"
"嗯!這就沒錯了!"馬銘盛氣凌人道:"你有什麼話說?"
蘇碧環臉色蒼白地看著何春,天老爺,她根本不認得這個叫何春的人,畢竟這人不論衣著、相貌,怎麼瞧就不像有錢人,連說話談吐都令人作嘔,她蘇碧環再怎麼窮,再怎麼需要銀子,也不會饑不擇食吧?
而馬銘卻把蘇碧環的沉默當成默認,一招手要兩名士兵上前押住蘇碧環,"來人,押走,帶回營里慢慢審問!"
煜祺冷冷一笑,既不阻止馬銘抓人,也不替蘇碧環辯護,只是森然說道:"馬將軍,徽州營什麼時候也執行起衙門的公事來了?"
馬銘一愣,黑溜溜的眼這時才真正注意到煜祺,"你認得我?"
煜祺手背在身後,一昂首一挺胸,眼中精光乍閃,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那氣勢嚇人極了。"這擒拿犯人似乎是縣府衙門的事,為什麼會由負責保家衛國,保衛疆土的徽州營參將出馬呢?"
馬銘被煜祺問得有些心虛,惱羞成怒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干涉軍爺的事?瞧你這小白臉的模樣,八成是這女人的同謀,和她一起狼狽為奸謀害過路客商,是吧?"
煜祺嘴角一扯,冷然斥道:"不長眼楮的奴才!徽州營有你這種人,不出事也是奇怪。"
馬銘氣得吹胡子瞪眼楮,大手不住揮著"來人!統統帶走,統統給我帶走!我要好好地審問審問,看你還能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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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祺和蘇碧環就這麼硬被帶回徽州營,成了階下囚。
一回徽州營,馬銘第一件事就是審蘇碧環;但見蘇碧環雖被繩子牢牢捆著,可那花膚玉貌,艷若桃李,那眼波流眄,風情萬千,真教他瞧得心癢癢的。
"蘇碧環,你老實招了吧!省得皮肉受苦!"
蘇碧環跪在地上,仰著臉,斜睇著馬銘,"馬爺,您要我招什麼呢?我早說了我不叫蘇碧環,我叫鴛鴦,旁邊這位,就是我家主人。"
"何春都指證歷歷了,你還不肯承認你是蘇碧環?"
"那何春我沒見過面,說不得是認錯人了,再不受人指使胡認一通也是有的,馬爺可得查清楚啊!"
馬銘讓蘇碧環堵得幾乎無話可說,他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似乎想著該怎麼做才能讓蘇碧環認罪。
這時何春跑上前,在馬銘身邊一陣嘀咕,馬銘原本揪成一團的五官頓然開展,"好,請富察三爺來,看這賤婊子還有甚麼話說!"
蘇碧環一听"富察三爺"四個字,心頭一凜。富察三爺?該不會是富察瑞光吧?
丙然不出蘇碧環所料,來的人正是她的死對頭,害得她蘇家上下十余口冤死,害得她無處棲身,身敗名裂的富察瑞光。
蘇碧環眼楮噴火似的瞪大,憤怒之情溢于言表,"富察瑞光,是你?"
盎察瑞光年約二十來歲,面貌英俊,身長玉立,可惜眉宇間透著一股陰沉之氣,教人看了打從心底不舒服。
盎察瑞光故作瀟灑狀走到蘇碧環身旁瞧了瞧;然後對著馬銘拱拱手,"馬爺,就是她,那個陷害過路客商的賊婆子就是她!"
這下馬銘可得意了,"蘇碧環,你還有什麼話說?"
蘇碧環恨得牙癢癢的,她死瞪著富察瑞光,一副想將他生吞活剝的模樣。"我是蘇碧環又如何?不是蘇碧環又如何?你這兒可不是縣府衙門,難不成還能判我斬立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