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盈盈幾乎失了神,怎麼回事?他只是個陌生人,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自己怎麼會這樣不知羞地盯著他看?
她連忙甩甩頭,心慌意亂中不覺加重手上的力道。
這一來使得原本一直忍著疼的東方無忌申吟出聲︰「痛!」
蕭盈盈慌地縮手,「對不起,我弄疼你了是不是?」
東方無忌痛苦地喘口氣,俊臉一片蒼白。「你……你懂醫術或者武功嗎?」
她搖頭,「不,我不懂醫術,更不會武功。」
「那……你以前幫人上過藥?」
她再搖頭,「我只幫一些受傷的小貓、小狽擦過藥,有時候還有小白兔和折斷翅膀的小鳥。至于人……你是第一個。」
東方無忌听到這話不覺申吟得更大聲了!天啊!他到底到了什麼地方、遇見什麼人哪?
他極力忍著痛,捺著性子重新坐起身子。「你想怎麼治我?」
蕭盈盈指著身後桌子上的竹籃開口︰「半葉蓮。听姥姥說半葉蓮可以解毒療傷,你中了毒,用半葉蓮應該可以治好。」
「半葉蓮」三個字讓東方無忌眼中精光一閃,但他不動聲色地問︰「你不懂醫術也不會武功,卻知道我中了毒?」
「因為你的手心發黑、心跳遲緩。以前姥姥曾經教過我,如果一個人手心發黑、心跳遲緩又昏迷不醒的話,很可能是中了毒,所以我才會斷定你是中毒。」
「喔?那你知道怎麼使用半葉蓮嗎?」
蕭盈盈搖頭,誠實地道︰「我知道用搗碎的汁液敷在傷口上可以生肌止血,可是要吃的話我……」
東方無忌忍不住又申吟出聲,幸好他中毒不深,且大部分是皮肉傷,否則光和這胡涂又膽小的女人耗下去,他就算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你……」他難以置信地張大漂亮的雙眼,半命令、半威脅說著︰「把東西拿來,我教妳!」
蕭盈盈遞過籃子,怯生生地看著他。
「兩株半葉蓮加三碗水,第一次熬八分滿,第二次熬六分滿,然後混成兩碗端過來,知道嗎?」
她點頭,宛如他才是主人似的。
「還有,先拿一壺酒來。」
「酒?」她傻傻地問︰「你要喝酒嗎?」
東方無忌幾乎想發火,可他仍舊繼續捺著性子說下去︰「我要清洗傷口,不洗傷口的話好不了的。」
她輕輕喔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卻又讓東方無忌給叫住。
「等等,我餓了,記得拿些吃的過來,知道嗎?」
***
由于怕被人發現,所以蕭盈盈費了好半天工夫,總算將藥熬好,另外又從廚房偷了一壺酒和幾樣吃的東西。
當她回到房里,天色早已大亮,而躺在床上的東方無忌則因為不耐久候而熟睡多時。
蕭盈盈不敢叫醒他。不知怎麼地,她對這個男人有一種打從心底所生出來的畏懼,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悄然走到床前,極輕柔、極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襟,然後用清水和酒細細消毒清洗傷口,最後把搗碎的半葉蓮敷在傷口上再以白布綁好。
她做得那麼專注,絲毫沒有察覺,當她一進門時東方無忌就已經醒了。
一個練武的人是必須時時提高警覺的,因此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根本沒有人可以接近他的身邊,而東方無忌正是如此。
他微閉著眼楮,透過眼角細縫偷偷看著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又好心替自己療傷擦藥的小美人。
是的,小美人。因為她看起來好小、好瘦、好縴細、好美,仿佛他輕輕一捏就會碎掉似的,讓他連動都不敢動,生怕驚嚇到縴弱的她。
他打量著蕭盈盈。
她的眉毛又細又長,眼楮很大,水靈深邃的瞳眸活像會說話似的泛著一絲溫柔;她的鼻子小小的,很挺,雙唇仿佛在邀請人親吻似的,看起來柔軟紅艷、嬌女敕欲滴;她的皮膚,讓他想起「冰肌玉骨」四個字。是的,不但是冰肌玉骨,而且還柔女敕細膩、吹彈可破,隱隱中仿佛透著一股香氣,教人忍不住想剝光她衣服,看看不著寸縷的她會是什麼模樣。
可惜她嫁人了,而且好似才成親不久。
她看起來不會超過十八歲,但所梳的發式卻清清楚楚告訴他,她早已羅敷有夫,不是他所可以踫、可以要的女人。
是怎麼樣的男人可以有幸得到這麼個晶瑩剔透的小美人呢?東方無忌想著,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奇怪,記憶中望月谷並沒有男人,為什麼這小東西卻是一副新婚未久的模樣?
他再想到,望月谷一向極度排斥外人,特別是男人。否則他也不會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甚至重傷昏倒在山谷里了!
既然她也是望月谷的人,卻為什麼救自己?或者……她救自己是有其它目的?
想到這兒,東方無忌的眼楮不由得張開來,迎上蕭盈盈那水汪汪的黑眸。
蕭盈盈忽地往後一退。「你……你醒了?」
東方無忌微微一哼,「你叫盈盈?」
「嗯!」她像個小媳婦兒,畏畏縮縮地站得遠遠的。
東方無忌見狀眉頭一凝,更加大心中疑慮。「你成親了?」
「嗯!」她還是怯懦地只點頭不說話。
「妳丈夫呢?」
「他……」蕭盈盈小嘴一張,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這里是你的房間?」東方無忌環視周遭。雖然屋里沒什麼家具,擺設也很簡單,但從那繡工精致的床幔到細心雕琢的花草擺飾來看,他可以肯定這里正是蕭盈盈的閨房。
「嗯!」
「你把我安置在房里,不怕你丈夫責怪?」
「他……他不會的,他一向寬宏大量,待人謙和,不會計較這一些小事。」
東方無忌眉頭皺得更深。「連自己的妻子房里藏了男人也不在乎?」
蕭盈盈沒有答話,轉而將熬好的藥汁端給東方無忌。「喝吧!你中的毒得趕快解,否則毒若深入五髒六腑就不好了。」
東方無忌盯著她,「這真是半葉蓮嗎?」
蕭盈盈一楞,「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這真是用半葉蓮熬成的藥嗎?你明知道我是個男人,為什麼救我?而且還把我藏在房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救人難道需要目的嗎?」
東方無忌大手一揮,打翻了蕭盈盈手中的藥,同時一把揪住她的小手。
「你以為我不知道望月谷中只有女人、沒有男人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望月谷討厭外人,尤其是男人,凡是進入望月谷的男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嗎?而你卻告訴我你有丈夫,而你丈夫又毫不介意你把我藏在閨房里,這不是很奇怪嗎?說!你到底是誰?妳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蕭盈盈疼得眼淚都快落下來,她急急解釋著︰「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丈夫,他叫……他叫……」
「叫什麼?」
「他叫孫問天。」
「孫問天?孫?」東方無忌心中閃過一絲疑問,「他是孫排風的什麼人?」
蕭盈盈淚眼汪汪地瞅著他,那模樣看起令人心憐不已,「我……好疼,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他扯扯嘴,沒說什麼便松開她的手。
蕭盈盈揉著自己被弄疼的手,一面委屈地道︰「你說的孫排風是我們望月谷谷主,而問天就是谷主的兒子。」
東方無忌無法置信地瞪大眼楮,「你……你說什麼?你是孫排風的媳婦兒?」
「可以這麼說。」
「什麼叫可以這麼說?」
「因為……」蕭盈盈頓了頓,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我會救你純粹是偶然,因我每逢朔月清晨,總要趁著露水未干時去采收半葉蓮,正巧看見你昏倒在地,所以就順便把你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