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名月被熱茶燙得驚呼出聲。
「月兒,怎麼會是你?燙著沒?」他心疼地瞧著妻子的手,卻完全忽略了那杯茶有大半是倒在他身上。
「不礙事,倒是你的東西弄濕了!」
赫連那山這才驚覺手中的羊皮紙被弄濕,他連忙拿到桌上攤開來檢查,幸好做記號的地方沒被弄濕。
名月也湊了過來,看著桌上的羊皮紙,「這不是圖嗎?而且還不是我們這地方的圖。瞧這地名,不是蒙古關外,就是回疆天山一帶。」
赫連那山一听,也驚詫不已,沒想到她竟能一眼瞧出圖中所繪之地點!而自己該怎麼解釋才不會引起誤會?如果這小醋桶知道自己最近都在風樂樓,不鬧翻天才怪!
「我猜的對不對?」名月仰起頭,等著他的回答。
「嗯!是回疆的地圖。」
丙然!她偏過頭若有所思地問︰「皇上最近準備攻打回疆一帶嗎?為什麼你要看回疆的地圖?那地方不是才劃成東西十一城,派人治理得好好的?」
連這都知道?看來太後和皇上果真沒有白疼她!
「是這樣沒錯,但今天早上又有消息傳回京城,說駐烏什辦事大臣蘇成被當地百姓所殺,皇上大為震怒,恐怕要派兵敉平。」這確實是實話,回疆一帶是發生了亂事。
「你又要出征了嗎?」
「別擔心,這次不是我。」赫連那山抱起妻子躺在香妃榻上,嗅著她身上的香味。「妳好香!我多久沒親你了?」說著,他低下頭就是一吻。
名月也忘了自己為什麼而來,雙手不由自主地解開他的衣裳。
不過衣襟一拉開,一條女用的綠色絲帶便從他的衣裳里飄了下來。
「這是什麼?」
赫連那山一楞,心想糟糕,自己竟然忘了克麗兒的絲帶還帶在身上呢!
「給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綠色的?」名月不動聲色地拾起絲帶故意說著,同時坐正身子,拿起絲帶隨意攏攏頭發,系了上去。
瞬間,她臉上浮現一抹無法形容的嫵媚神韻,讓赫連那山幾乎要以為是克麗兒再世了;但一眨眼,幻影又消失無蹤,哪有什麼克麗兒?眼前仍是黑發黑眼、美得不可思議的頑皮妻子。
「送給你的!」心里雖知不妥,但赫連那山卻還是決定這麼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
第二天,赫連那山上朝後,名月立刻拿出那條絲帶細細瞧著,沒來由的妒意出現在名月那精致的小臉上。回人、回疆地圖、加上綠色絲帶,這不印證昨天那兩個人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這下她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捱到近晌午時分,名月換上衣服,順手弄弄頭發,立時搖身一變,成為一位俊俏的公子,接著又到廚房抓了些灰炭往手上臉上以及脖子抹,確定別人認不出自己是女兒身後就悄悄出門,直往風樂樓去。
到了風樂樓,名月試探性地報上赫連那山的名號,說自己是替他拿東西來,豈料執事嬤嬤听見「赫連那山」四個字,笑得嘴都合不攏,加上又收了好些銀子,哪有不肯之理,連聲說;「給秀蘿的是嗎?沒問題,我馬上叫她下來!」
秀蘿?那女子叫秀蘿?
「不必了,這東西很重要,我想親自交給她。」名月故意壓低聲音。
嬤嬤听了後點點頭,示意名月跟著她上樓。敲了敲二樓最里面一間房門後,嬤嬤朝著里面喊道︰「秀蘿,赫連將軍派人送東西來給你!」
不多時,門一開,一陣香風飄過;身穿銀白色衣服,一頭長發直瀉在腰際的秀蘿站在名月跟前。只見她明眸皓齒,神采動人,一對綠色的眸子直如兩漂湖水般教人身陷其中無法自拔。那模樣,嫻靜中帶著嫵媚,平靜中不失堅毅,真是好個塞外美人,看來傳言是真的!想到此,名月不覺身子有些搖晃。
「怎麼啦?你不舒服嗎?」秀蘿關心地問。
「不,不要緊,我只是有些頭暈。」名月目不轉楮地瞅著這個叫秀蘿的女人,依然不敢相信丈夫真的喜歡上她,可是依這種種跡象看來,卻又假不了。
「你說那山有什麼東西給我?」
不是赫連將軍?而是那山?看來兩人相當熟稔了!名月伸手隨意地拿出一個丈夫送給自己用的發簪遞給秀蘿,「他要我把這東西給你。」
接過發簪,秀蘿有些納悶,那山不知道她從來不用發簪的嗎?
怎麼會送這東西過來?「這是他要給我的?」
「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晚點他來的時候你再問他好了!」
名月試探地說,想看看她的反應。
秀蘿欣然一笑,細細拿著發簪在手上把玩。他從沒送過她東西,沒想到卻送她這個?雖然不甚喜歡,但因為是他送的,她會好好珍惜,于是她想也沒想地立刻插在發上。
看見秀蘿這個舉動,名月一顆心倏地揪緊。「東西我已經交給你,那我走了。」
秀蘿頷首微笑道︰「謝謝你跑這一趟,辛苦你了。」
名月匆匆點了個頭,便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門的,驚訝、憤怒,外帶被欺騙的感覺溢滿胸口。她茫茫然地站在樓梯口,那沒幾階高的樓梯為何看起來會那麼長?而人似乎又多了起來。看著那些姑娘送往迎來,她簡直想放聲大笑,這是什麼世界?她堂堂一個親王格格,竟然比不上一個在花街里打滾的女子?
「將軍,您來啦?秀蘿正等著呢!」
嬤嬤招呼的聲音驚醒了茫然中的名月,她往下看去,那站在樓梯口準備上來的,不是赫連那山又會是誰?
名月連忙躲到一旁去,看著秀蘿喜孜孜地將赫連那山迎進去後,她悄悄地走到門外,听著兩人的交談。
「你送的東西我收到了。」秀蘿說道。
「我送的東西?什麼東西?」赫連那山不解地問道。
「這個啊!」她從發際取下發簪,「剛剛有個小伙子拿來的,說是你交代他送來的,怎麼?不對嗎?」
赫連那山接過發簪,頓時臉色一片慘白,這發簪不是自己親自買來送給月兒的嗎?怎麼會在秀蘿手上?「那山哥哥,你好壞,認識這麼漂亮的姊姊也不跟人家介紹,害我連個見面禮都沒準備!」
猛地,嬌滴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見名月早已抹去臉上的炭灰,而放下的長發也用那條綠色絲帶隨意系著,嘴角閃動著一絲迷人的笑意。
「月兒!」赫連那山低呼出聲。
「克麗兒!」秀蘿盯住站在門口的名月,不覺月兌口而出。
第四章
「月兒,你怎麼會來這里?」
赫連那山詫異極了,他作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風樂樓見到名月。
名月卻不理會他,只是直直地走向秀蘿。「你叫秀蘿對不對?」
「你是……」其實從赫連那山的態度,秀蘿早猜到一二。
「我叫名月,姊姊叫我月兒就成了,那山哥哥好壞,認識你這麼漂亮的姑娘都不告訴我,我可以叫你姊姊嗎?月兒從小就好想有一個姊姊。」
赫連那山雙眉一擰,完全弄不懂名月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她的反應太理智也太反常了!秀蘿看著眼前的名月,心中驚詫不已;
她知道那山的妻子是個大美人,卻從沒有想過會長得和已經死去的克麗兒這麼像。除了那對水汪汪的黑眸與克麗兒不同外,她方才乍然一見,還以為是克麗兒站在自己面前呢!
「可以,當然可以,我也有個妹妹和你一般大呢!她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