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蓁惶惶不安地把琴放在幾上,想著明天再叫人來看看,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呼喚。
「雲兒!雲兒!」
「誰?」洛蓁驚慌地四處張望,但這個房間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
「雲兒!雲兒!」這次聲音再近了,仿佛就在她身旁似的。
「雲兒,是我!」
「到底是誰?是誰在叫我?」為什麼這聲音听起來如此熟悉,好像是…不!不可能是他,他遠在幾十條街外的歐陽家.不可能是他!可是洛蓁一抬頭,卻見歐陽濂正在她面前懷著滿月復郁思瞅著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
洛蓁隨即發現不對,眼前的歐陽濂竟然是透明的,她竟然可以穿過他身體看到人後面的桌椅、窗戶,他……
「雲兒,別怕,我不是鬼,我還活著,我只是忍不住想來看你。」
「你為什麼……」洛蓁猛地住口,她想起自己當初不就是為了他這病而嫁入歐陽家的,如今他的魂在這兒,那他的人不就……」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歐陽濂徽微點頭,淺淺一笑,笑容里卻滿是無奈和憂郁。
「可是你說過如果再月兌離一次的話,就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可能會無法回去。」
歐陽濂伸出手想模她,但他的手指卻穿過洛蓁的臉頰。他倏地收回手,落寞地說︰「沒有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而且你根本不願見我,也不听我解釋,為了能見到你。我只好這麼做了。」他飄近她身邊,定定的望若她︰「雲兒,為了你,我情願這樣于看著你、守著你、護著你,即使你不肯原諒我、不肯相信我也無所謂,我只求休不要趕我走,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
洛蓁張大嘴、瞪著眼,久久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淚水緩緩滴落。沒想到他竟然對她用情這麼深,寧可自己死了也要守護著她!
朦朧的眼、起伏激蕩的情緒,讓洛蓁不自覺地站起來便要撲歐陽濂懷抱,但此時的他畢竟只是一縷出竊而沒有實體的魂魄,既沒有辦法為淚流滿面的妻子拭淚,更別提抱她了,于是洛蓁的身子就順著那往沖的沖力撲倒在地。
「雲兒,跌著哪兒啦?疼不疼?」歐陽濂飄到她眼前,著急地扶起她,無奈卻無能為力。
洛蓁頻頻搖著頭,幾乎是泣不成聲地哭喊著︰「我不值得你這樣子愛我,更不值得你犧牲生命來守護我。」
「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對不起,濂哥哥,我既任性又驕縱,心眼狹小又善妒,從不替你著想,甚至只會試探你,自私地要你在憐月和我之間做選擇,而我……我自己做了什麼!」是啊!她做了什麼?處于表哥和丈夫間三心二意、猶豫不決.使得歐陽濂在面對眾人譏諷的眼光之際,能不心生疑慮嗎,但她卻把這一切的錯全推給他一個人去承擔。想想他是怎麼深情相待、真愛以對的,而她竟忍心一走了之。
「雲兒,你是我的妻啊!我所做的任何事,不外是要你快樂,卻沒有想到反而帶給你痛苦,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該道歉的是我,濂哥哥,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會再和你嘔氣了!我也不和憐兒計較,只要你……」
「雲兒,我真的沒有踫過她,我可以對天發誓!」歐陽濂舉手就要發誓。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洛蓁連忙阻止,現在不管他告訴她任何事,她都台相信的!
「雲兒,我記得以前的事嗎?」歐陽濂謹慎的問,他覺得還是有讓妻子知道的必要。
「以前的事?」
「正確有說,應該是前世的事!」
「前世?」
「對!前世你也是我的妻子,你叫藍織雲,我叫夏候淵。」
「藍織雲?夏候淵的?」這兩個名字不正是自己在夢中常常夢見的嗎?
「嗯!」歐陽濂微微一笑,「不記得也沒關系,我慢慢告訴你。我們倆上一輩子原本是對恩愛夫妻……」
說到這兒,歐陽濂的話突然中斷,他瞪著眼,不肯相信的說︰「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快,不可能……」
「濂哥哥,你怎麼啦?」洛蓁發現眼前的歐陽濂竟然正在慢慢消失,她驚慌地喊道︰「濂哥哥,你不要嚇我,你……」
「我也不知道,可惡!」歐陽濂焦急的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才取得妻子的諒解,他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她,他不甘心!但是看著消逝在空氣中的自己,歐陽濂終究不舍地流下淚。
「雲兒.我可能要離開你了!」
「不!你說要看著我、守著我,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啊!」洛蓁雙手在空中亂揮、亂抓,想抓住他的一點點什麼,但是沒有,歐陽濂仍在繼續消失著……雲兒!你記著,不管時間怎麼流逝,這人世間怎麼轉換,我都永遠愛你!記得,我愛你!」
「濂哥哥,你回來!你在嚇我對不對?你回來啊!」
望著已經杳無蹤影的歐陽濂,偌大的房間里只剩洛蓁悲痛地啼泣、呼喊著,這哭淒涼至極,在深夜中听來格外清晰,驚動了已經休息的梅夫人、梅老爺、以及所有的丫鬟僕人。
「蓁兒,你怎麼啦?怎麼趴在地上哭呢?發生什麼事了?」
梅夫人上前欲扶起女兒,不料洛蓁卻抓她的手激動的說︰「娘!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他!」
「蓁兒,你說要回去哪兒?」
「我要回去看濂哥哥,我要回去!」洛蓁說著便起身往門外走。
「要回去也得等開亮,天亮再要人送你回去好不好?」梅夫人急忙攔住她。
「不!我現在就回去,我現在就要回去!」
「小姐,現在外面又黑又冷,等天亮了我們再回去好嗎’」翠墨也跟著勸道.她不明白,小姐不是說過不再回去的嗎?
可是洛蓁仿佛中了邪般,嘴里喃喃地說︰「我要回去,再不回去就來不急了!」她邊走邊說說,轉瞬間人已來到大門口,任何大家怎麼動都無法阻止。
「可是…」
「算了!瞧她這麼模樣,八成感覺到那邊出事了,也罷,我親自送她回去。」梅聖堯突然奠名其妙地開口,這話著實嚇壞了不少人。
「那邊出事?你是說歐陽家出了什麼事?」梅夫人慌張地問。
「唉!前些日子我听說我們女婿病了,而且恐怕……」梅聖堯嘆著氣。他話雖沒有說完,但眾人卻都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當下大家慌慌張張地分別照著主人的吩咐去辦事,待一切準備妥當後,馬車便在星夜中揚長而去,載著心急的梅洛蓁直奔歐陽家。
第十章
仿佛事先就知道少夫人要回來似的,歐陽家的守門人大老遠看到馬車便打開大門迎接,等馬車一停妥,心急如焚的洛蓁就自已跳下馬車直奔絳萼樓而來。
絳萼樓內外燈光通明,幾乎所有歐陽家的人都擠在小小的廳中。「少夫人回來了!」當他們看到洛蓁時,不自覺地讓出一條路,好讓她可以過去。
洛蓁戰戰兢兢地穿過人群入內室,來到床邊。床上的歐陽濂雙跟緊閉、雙唇緊抿,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若非他的胸膛尚有些微的起伏,簡直讓人以為他已經斷氣了。
「濂哥哥,雲兒回來,,你听見了嗎?」洛蓁坐在床沿.握住他冰冷的手,將臉貼著他的頰,一面喃喃地說.「你快醒過來,快起來看看我,我是雲兒!」
守候在歐陽濂身旁多日的周憐月一見洛蓁回來,心下不免有趣黯然。她默默起身站到一旁,將這方小小天地讓給這對有情人,畢竟闖入她們感情世界的人是她,而她原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