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濂為之語塞,難怪她會問他,是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相信她,原來她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事發生,而自己雖給了她承諾,卻是一個無法兌現的承諾。
「雲兒,對不起,是莪不好……」
「別踫我!」洛蓁一把甩開他的手,既傷心又絕望地瞅著他.「別踫我!」
望著遠去的妻子,歐陽濂懊悔地用手不停捶著牆壁,為什麼會讓舊事重演!會重蹈覆轍!難道你忘了她有多倔強嗎?難道你忘了她那寧可眾人負我,也不願負眾人的個性嗎?所以她默默吞下大家對她的鄙視,靜靜忍受公婆和小泵的不諒解,為的就是相信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以為你會了解她、支持她,沒想到你卻和大家一樣懷疑她、不相信她,也難怪她會傷心欲絕了!
雲兒!對不起!他在心中不知第幾遍說著,身子搖搖晃晃地來到他睡了半個多月的書房,章起搖鈴呼喚下人送酒來。
夜已經很深了,歐陽濂幾乎是爛醉如泥地斜躺在椅子上,手中還握著一只酒杯,嘴里喃喃地念︰「雲兒,對不起,對不起……」
他抬起頭,醉意朦朧的眼在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個女子輕聲地推門進來;那女子一頭長發披在肩上,一身綠衣,有點像他的雲兒,雲兒…
「雲兒,是你嗎?」歐陽濂掙扎地想站起來,無奈手腳虛浮無力,連坐好都很勉強,何況是站起來。
「別起來,你喝醉了。」那名女子低聲溫柔的說著,並努力想扶隊到一旁的香妃榻躺好。但是以她一個弱女子,如何扶起歐陽濂這麼一個已經意識不清的大男人?于是腳步一個踉蹌。兩人一同躺在地上,歐陽濂沉重的壓住了她。
「雲兒,對不起,原諒我好嗎?對不起!」
「好.我原諒你,我原諒你。」女子低呼著。如果可以,她願意當他的雲兒,即使只有一個晚上都好。
「雲兒!我好愛你,你知道嗎?」歐陽濂尋找著女子的唇.但卻立刻感覺什麼地方不對似地移開了。「你不是雲兒,你不是雲兒!」
「我是雲兒.我真的是雲兒!」女子拉下他的頭,送上自己的唇,但歐陽濂卻把頭一歪,身子往旁邊一倒,整個人進入沉沉的夢鄉,絲毫不理會那名女子如泣如訴的話語。
「為什麼你連喝醉酒都那麼惦念著她?難道我不能取代她嗎?我真的願意當你的雲兒,真的!」
女子低泣著,久久,她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也知道梅洛蓁對自己情深意重,可是她實在無法克制心中對歐陽濂的愛意,自從在街上被他解救後.她就深深愛上了他.所以她想盡辦法拜托人好進入歐陽家,為的只是能再見到他!她知道他們夫妻倆最近正鬧意見,如果不利用這機會,恐怕等到他們復和後,自己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是的,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夠了!即使會因此下地獄,她都不後悔……
天亮,本該是一個新的開始,但這天清晨卻傳來一聲驚呼,而引起騷動,然後有人急忙到絳萼樓向翠墨秉告,翠墨聞言整個人也愣住了,
「你說什麼!?」
那名老嬤嬤氣急敗壞的又說了一遍︰「今天早上有人在書房看到少爺和那個新來沒多久的周憐月睡在一起呢!」
「小聲點,這事不能讓少夫人听薊,叫他們別張揚,知道嗎?」翠墨隨手給這名嬤嬤一點錢後,便急急地打發她走,才想著該怎麼處理時,一回頭卻發現洛蓁已經白著一張臉站在她身後。」小姐!」
「走,帶我去看!」
「小姐!」
不等翠墨回答。洛蓁已如一道游魂似地顛顛晃晃走向書房。書房外她的幾名貼身丫鬟正守著,將所有不相干的好事之人全阻隔在外︰一看到主子來到,她們主動讓出一條路。洛蓁並沒有進去,她和正要奪門而出的歐陽濂撞個正著。只見歐陽濂衣衫不整、一臉頹喪,當見到站在門口的妻子時,他驚訝地愣在原地。
「雲兒!」
「不要叫我!」洛蓁崩潰似地大喊大叫,隨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少爺!」
歐陽濂像尊雕像似地堵在門口,對丫鬟們的行禮視若無睹,只是動也不動地看著洛蓁打理自身的衣物,準備搬到另一個房間去。
「你在做什麼?」他開口,赫然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沙啞至此,連日來的夜不成眠,教他幾乎得天天依靠酒來麻痹感覺與思想。
听到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洛蓁不禁一愣,但立刻恢復鎮定,手里忙著整理衣物,連頭也投有抬便回答︰「將房間空出來當新房啊!」
「我說過我不會娶她的!」他一步步走進房間,也將危險的氣氛帶了進來,隨侍的丫鬟識相地避開,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你不娶她,教她以後怎麼做人呢?」選話平靜得听不出一絲感情。
「我根本就沒有踫過她,教我負責什麼?」
「你沒有踫她!?那為何憐月會衣衫不整地和你一起躺在榻上?」
「我不知道,我那天根本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想,也什麼事情都辦不成。」
他上前一大步,抓住洛蓁的肩頭.「雲兒,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我要你娶她!」
「娶她?‘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自已的丈夫……」
「我當然在乎,正因為我在乎,所以不想讓人家說我是個心胸狹窄的悍婦,不準丈夫納妾,何況憐月有什麼地方配不上你!」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是什麼?」
「雲兒,你真的要我娶她?」歐陽濂托起她的臉認真地問。
「當然.我不要你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洛蓁別開臉.心口不一地撒謊,其實她只是想試探他的心意罷了!
「我娶了她,你就會高興了嗎?」
「是,而且我會親自辦理你們兩個的婚事。」
「好!既然你這麼說,為了讓你高興,我會娶她,但是我不會承認她和我有任何關系!」說完這話,歐陽濂臉色倏地轉白。從胸口的起伏不定可以看出他內心的交戰。
突然,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帶著無限的落寞轉身離去,留下洛蓁一個人呆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兩行清淚沿著臉龐滑下。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難道他看不出她只是在賭氣嗎?還是他心中早就有周憐月的存在?憐月,為什麼會是你?我是那麼相信你啊!
心中的痛,讓洛蓁連哭都哭不出聲,天老爺!她該怎麼辦?為什麼會是憐月?她一直視憐月為至友,甚至將一些平時不敢輕易告訴別人的事都告訴她,沒想到她竟然會和自己搶丈夫!她該怪她嗎?或者她心里面根本就是怪歐陽濂定性不足,才會出言試探,要他在兩人中選一個,沒想到弄巧成拙。她只想懲罰他的不忠,誰知到頭來吃苦的卻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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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一場婚禮靜靜地在歐陽家舉行,除了新娘子周憐月外,大概沒有一個人臉上是帶著笑容的。洛蓁更是成天躲在房里不出門,她不想也不願面對那令她心碎尷尬的場面。真是應了「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這句話。
在歐陽老夫人堅持下,歐陽濂娶妾這事,並沒有讓任何外人知道,既沒有敲鑼打鼓的迎娶儀式,也沒有昭告親友、大宴賓客,因為周憐月只是個丫鬟,連侍妾都說不上,因此拜個祖先填個名,就算完成。其次,全家大小上上下下都知道少夫人有喜了。先前大家對洛蓁的誤解,在那天梅聖堯出面說明過後,算是已經冰釋,所以歐陽家為迎接第一個孫子,自然事事以洛蓁的身子為要,這娶妾的事也就擱在一旁。加上當事人歐陽濂意興闌珊,所以這麼一件娶妾的事,最後只落得燒香祭祖,算是取得公婆的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