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濂苦笑地搖頭,她剛才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著游彥文舉動,還有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已經徹底粉碎他原本還存在的點點希望,他是那麼希望妹妹說的不是真的,希望一切只是自已的一場惡夢。
從他的表情,聰明如洛蓁立刻知道連他也不相信自己,于是抖著聲音問︰「你相信我嗎?」
「說相信違背自己的心,而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要我如何不相信?」
「如果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會相信我,還是相信小娟的話。」
歐陽濂沒有回答,不過他眼里的猶疑卻說明了他的不信任,畢竟有哪個丈夫面對這種狀況,還能冷靜客觀地說相信呢?
洛蓁的心冷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她拉起棉被將自己緊緊蓋住,不願面對丈走的不信任,也不想看到他眼里的猶豫和痛苦。
歐陽濂的視線穿過窗欞落在不知名的遠方,心卻在過去與現在之間擺蕩。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波折橫在兩人中間?他只想愛她、疼她,給她幸福,只想彌補過去的錯誤與傷害,卻怎麼也沒有算計到她的心竟不在自己身上!難怪她會拒絕自己,原來的心早被另一個男人所佔據,任憑他怎麼努力也取代不了,他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命運的捉弄!
這廂的歐陽玉娟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游彥文,看他被大哥打得鼻青臉腫的,實在好不心疼,但誰都他要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既然有了自己,還和大嫂不干不淨,會挨打是活該!
「你要不要緊?疼不疼?」拿著上好的傷藥,她細心地為他上藥。
從身上各處傳來的疼痛,讓游彥文忍不住呻呤出聲,但越是疼痛.他的心里越是清醒。現在他知道因著自己的執著為洛蓁帶來多少麻煩,如果不是自己對她念念不忘,又哪會有這麼多事發生呢?雖然他們兩人是清清白白的,但如今又有誰會相信?
回憶起洛蓁在形容歐陽濂時那種既羞又嬌的模樣,哪惹人憐愛的神情.在在都顯示著歐陽濂在她心中的份量。今日再見歐陽濂。他真的服輸了!唯有歐陽濂這種偉岸的男子才配得上她,為什麼他不早點想這點?在歐陽玉娟這麼一鬧之後,今後要蓁兒要如何面對丈夫與公婆的質疑?要如何在歐陽家立足?游彥文心中懊悔極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會選擇離她遠遠的,他會-站在遠處默默祝福她,只有現在還來得及嗎?
抬頭望著眼前這照顧自己的女子,游彥文心中可諳五味雜陳,他依然不敢相信,如此娟秀的人怎麼會有如火似的情愛?這兩敗俱傷的結局是她所想要的嗎?
「你高興了嗎?」他冷冷地開口。
「你怪我?」毆陽玉娟哀怨地瞅著他,但這是早料到的一句話。
「我不怪你,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看清楚這一切。
「你心里還是只有她,對嗎?」
「我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直以為她終究會是我的新娘,所以雖然她已嫁作人婦,我卻仍自私地認為只有我才能給她幸福。她不只一次告訴我你大哥有多好,對她有多疼愛,我卻都不願相信今天看到你大哥後,我才了解,只有他能給她幸福。」
「可是她把你帶進來……」
「是我自已扮成叫化子混進來的,和蓁兒無關,我原本只想看看她好不好,沒想到卻遇上了你。」
「那麼,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是我找她出來的,她告訴我寫了信,要我一起和姑丈來提親,她說無論如何不能辜負你的一番情意。」他睜著一對腫得幾乎睜不開的眼楮,「而你給了她什麼回報?」
「我……我……」歐陽玉娟被游彥文所說的一話而羞得無地自容,原來從頭到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你高興了嗎?」
「我不知道是這樣的,我以為……」
「你想過今後蓁兒在你們歐陽家要如何立足嗎?」看她滿面愧色,游彥文輕嘆口氣,背過身子似乎不願再與她說話。
「爹說她已經挑好黃道吉日要讓我們完婚,所以……」歐陽玉娟的話說到一半便又吞了回去,因為游彥文根本就不想看她,老天,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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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少夫人,老爺和老夫人出去散步了。」懷湘帶著歉意,無限同情地凝視洛蓁道。
「沒關系,我晚上再來請安了。」落寞之情溢滿胸口的洛蓁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身就要離開,記不清楚這是我幾次了,打從那夜小娟想不開而上吊,進而說出她和游彥文的事情後,歐陽家二老將洛蓁拒于門外,每次她來請安總推托有事,洛蓁知道公婆對自己已經不單是誤解二字可以形容了。
「少夫人!」懷湘神情有些奇異地叫住洛蓁。
「什麼事’」
「老夫人說她最近要忙大小姐的婚事,少夫人身子弱.事情又多,以後就不必過來請安了。」
「是嗎?」洛蓁點點頭,一抹無力的笑浮上嘴角,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己住的絳萼樓,雖然早已知道會這樣,但一旦真的如此,她心中依然有著近不去的委屈。
現在歐陽家一家大小還喊他一聲少夫人,可是心細如她,怎會不知道那背後地里所流傳的流言蠻語,怎會感受不到人們異樣的眼光?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也漸漸學著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但她卻無法忍受歐陽濂眼里的心痛與懷疑,他嘴里雖沒有一句責難話.可是態度上卻過分地客氣有禮,夜夜在書房過夜,難道這還表示得不夠嗎?
手撫著依然平坦的小骯,心酸一點一點地爬滿洛蓁的心房.淚水也在不知不覺中滑下雙頰,孩子啊!你來的真不是時候,為什麼你不早點來,偏偏在這時候來?你這時候糟糕,不僅你爹不疼你,連爺爺女乃女乃也不要你,你知道嗎?
洛蓁是在這兩天才發覺到自己已經有喜了。過去一兩個月的忙碌,讓她無暇顧及身體狀,加上歐陽玉娟和表哥的事,要是弄得好疲累不堪,直到兩天前出現了晨吐的現象後,她才驚覺月信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消息了。
有喜奉是個讓人興奮的事情,特別是在僅有歐陽濂一人單傳的歐陽家,更應該是件了不得大事,只是如今還有誰會為這孩子的到來感到喜悅?丈夫會相信這是他的骨肉嗎?婆婆會相信嗎?為什麼這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卻在這節骨眼來?
憂愁之情讓洛蓁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以驚人的速度消瘦著,雖然知道要吃點東西,否則對孩子不好,無奈面對著滿桌子的佳肴,她就是沒有任何胃口。
「少爺!」寒香招呼的聲音讓洛蓁精神一振,他來了。
「少夫人呢?」
「在用膳。」
歐陽濂一揮手,示意她們下去,自己則站在門口。痴痴望著端坐在桌邊,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的妻子。
「你瘦了!」當看見她驚訝的表情時,他這才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月兌口而出。幾天的思考,幾夜輾轉難眠,歐陽濂還是難以抵擋心中對她的感情。不論他做了什麼事。不管她心中有沒有自己,也不在乎旁人怎麼說,他都決定要伴著她,護著她,不再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
「你還在乎我嗎?洛蓁幽幽地說。
「我不是已經在這里了?」他微笑著,夾起一塊紅燒豬肉就喂她,「來,把嘴巴張開!」
洛蓁嘆了一口氣,張開嘴,但當她一聞到原本美味無比的豬肉香時,喉頭忍不住一陣酸水涌出,「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