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她滿滿子都是如何幫助表哥的事,根本就把自己與歐陽濂間既暖昧又混沌的情況給忘了一干二淨,所以乍見顯然才睡醒的他,心中的驚訝是可想而知的。「你又病了嗎?否則怎麼會……」
「沒有,下午喝多了酒,所以他們扶我上床休息,沒想到就這麼睡著了。」歐陽濂身上僅著單衣,瞧他臉上仍殘存酒意,顯見下午真的喝了不少。
「我……」糟了!她竟然忘了歐陽濂就睡在離自己不遠的碧紗櫥里,而現在更躺在床上呢!有他在,夜里怎麼出去?不成,得想個辦法才行。
看見她猶豫的表情,歐陽濂的心簡直沉到谷底了,笑容也勉強浮在嘴角。本以為昨夜以及早上的事會對他們兩人間的僵局有所幫助,看來又是自己一廂情願了。想起早上.絲絲甜蜜漾在他黑亮的眼眸,沉睡中的她是如此美麗,也只有那時候,她才不會拒絕他,才屬于他。雲兒,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接受我?
歐陽濂默默地下床,拿起放置在椅子上的衣服就要穿上,但或許真的喝多了,他竟然一個踉蹌,腳步也跟著搖晃起來。洛蓁見狀立劉伸出手扶著他回到床邊坐了。「小心,你真的喝多了,到現在酒都沒退呢!」
「雲兒!」她的衣袖輕拂過他的臉頰,傳來陣陣幽香,歐陽濂有些心旌神搖,不知是借酒發揮還是無意,他身子一軟,雙手環著洛蓁的腰順往後躺下,將牢牢擁在自己的懷中。
「別趕我好不好?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他半哀求地說著。
「不要這樣,你喝醉了!」
「我是醉了,不過是為你醉、為你瘋狂,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嗎?」他呢喃著,雙唇輕咬她小巧的耳垂。
靶覺著他的心跳和他那幾乎快令人迷失神智的溫暖氣息.洛蓁覺得自己的心意不知為何地緊張起來,既期盼他的熱情又害怕他的靠近,那種心情極為矛盾,直到現在她仍然無法理清心中那種無法形容的復雜情緒,因此她撐起身子硬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遠。
「找我?我不是在這里嗎?」洛蓁的跟神四處躲避飄蕩,就是不敢直視他.她怕自己會不自覺地沉溺在他的溫柔里,因而忘了今晚的大事。
「我不,我找你,帶著你剪下的頭發到處找你,卻怎麼樣都找不到人。」他的低語如夢似幻,跟神也有些飄忽迷離,雖然看著她,卻又像穿過她看著另一個人似的。「現在你在這里,我終于找到了你,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絕對不會!」
一個翻身,他將洛蓁壓在身下,灼熱的唇狠狠堵住她的,釋放心中壓抑許久的熱情與愛戀。但他的吻來得急卻也去得快,他倏地放開洛蓁坐起身,懊惱地揪著衣襟,皎牙道︰「雲兒,你知道看著你卻不能擁有你,是多麼折磨人嗎?而抱著你卻猜不透你心的痛苦,也無時無刻地啃食著我。」他回頭苦笑又說︰「我小知道這樣的情形我還能撐多久?如果……」他的胸膛猛烈的起伏著,由此可以想見他心中是如何的激情澎湃,甚至連話都說不下去。
歐陽濂站起身,不發一語地拾起地上的衣服轉身離去。
這樣的結果,教洛蓁驚訝,也教她猜不透,為什麼他突然放棄?撫著微微腫脹的唇,一種莫名的感覺正一點一滴侵蝕她的心,她還有勇氣繼續拒絕他嗎?她知道他的告白、他的真情、他的影子已經慢慢佔滿她的心房,如果剛才他沒有停止,如果他不是……
洛蓁不敢再想下去.連忙起身的打開自己從娘家帶來的櫃子,取出存了許久的脂粉錢,倒出來一數,雖不多.可也有二、三十兩。這二、三十兩夠表哥維持好一陣子的生活了,可惜昨天把錢都拿去為那個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子贖身,不然應該有更多才是。
是夜.洛蓁一直等到打了三更鼓,才躡手躡腳地溜出門,其實她犯不著如此,因為歐陽濂根本就沒回房,自然也不在碧紗櫥里。而洛蓁會這樣,一方面固然是怕人發現,一方面想在開封立足,所以她能不謹慎嗎?
今夜是個沒有月亮的晚上,連星星也躲得不見蹤影,只有沉沉的雲、黑黑的樹影。涼風吹過,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四周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唯一的聲音來自洛蓁腳下,她焦急又有些慌張地走著,心中不停勸自己別胡思亂想,可越是這樣越是想起那夜在鵝卵石小徑遇上歐陽濂時的驚駭。雖然他解釋過,但那飄忽的白影、冷冽的空氣,卻在她心里構成一幅永遠無法抹滅的恐怖意象;白天時還好,但一到晚上那種幾欲停止心跳的經驗又會像潮水般涌現,特別是今夜這種相似的情況,他會不會又出現呢?
想到此,洛蓁不覺有些氣惱,那歐陽濂不是好好的活蹦亂跳的人嗎?為什麼怕她?只是因為那一夜嗎?不,她知道不是這樣,也明白她的畏懼來自于深沉的心底、遙遠的記憶。但她卻總拒絕去揭開它,難道她在怕什麼?怕他會傷害她?他不是說了不勉強自己,也真的信守承諾這樣做了,你還擔心什麼?
踩著細細的碎步,她來到白天與游彥文相的地方。偌大的歐陽家,白天是花木扶疏、柳翠葉青,而一到晚上那叢叢樹影就變得好不嚇人。如此的景象連男人都不免驚疑三分,更何況是她呢?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沖動,但想到從小起長大的表哥失意落魄的模樣,心中的不安又稍稍減輕。
站在花叢邊,洛蓁東張西望著,希望能找到游彥文的身影,但她失望了。他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是被歐陽家的人發現了。從三更四更,一直到五更,不論洛蓁怎麼等、怎麼擔心,游彥文始終沒有出現。眼看東方逐漸出現魚肚白的雲彩,洛蓁知道表哥不會來了。等不到他,心中不免有些帳然,更多的卻是愧疚,畢竟對不起他的是梅家,是她梅洛蓁。
再說這廂的游彥文.經過幾番掙扎後,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離開。雖然他愛她,卻不願意接受她的施舍,更何況她現在可是歐陽濂的妻子呢!自己絕對不能為她增添麻煩。
思及此,他踉踉蹌蹌踩著不穩的步伐,穿梭在偌大的園子罩.但這園子走來看去,不是庭台樓閣,就是曲折回廊與滿眼的花紅柳綠,連尋常出入的丫鬟家丁都會弄不清身在何方,更何況是第一次進來的游彥文呢?加上他存心躲著人專挑小路走,因此完全失去方向,這一路亂走,竟不知不覺中來到一處養著一缸缸荷花的院落。
看著那缸里養荷花的水.他的視線不禁有些模糊,水!?他多久沒有喝水?
游彥文走上前,伸手想舀水喝,不意卻踫到一旁閑置不用的花瓶,那花瓶應聲倒地,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
「誰?是誰在那里?」
沒多久,一個女子窈窕的身影循著聲音出現,當她瞧見一臉落寞失意、茫然不知所措的游彥文時,不禁驚呼一聲︰「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我叫游彥文……我……」話未說完,他就覺得腦中一片混沌,接著眼前黑,整個人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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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洛蓁勉強打起精神,跟著婆婆歐陽老夫人學習如何處理家務。這歐陽家是地方首富,先撇開所從事的生意不談.光是在園子里走動打掃的主僕丫鬟就有百余人,因此每天大大小小的雜事多如牛毛,真要一個人全數擔了下來治理,只怕不把人搞累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