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丈夫,叫歐陽濂。」見到尋尋覓覓這麼多年的妻子竟如此畏懼自己,歐陽濂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痛苦與失望。她竟然怕他?他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她不再怕自己、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這是我的手,你模模看!」
洛蓁喘著氣,頻頻搖頭閃躲著他的接近,「不要,你走.我不要見你!」
「雲兒.我可以解釋那天晚上的事,只求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歐陽濂再次靠近她。
但這次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淚水也滑落臉頰,「不要,你走,你走!」
「雲兒!求求你,模模我的手,我是人,不是鬼,你模模看便知道。」
「不要,我不要……」洛蓁退縮著,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有這麼多淚水可流。
歐陽濂沉著臉,一言不發,他的心隨著那不住賓落的晶瑩淚珠抽痛著,他的雲兒怕他,雲兒竟然怕他?不,不會的!猛地,歐陽濂一把將啼泣不已的洛蓁擁入懷中,霸道的雙唇立時堵住那來不及驚呼的小嘴,深深地、重重地吻著,繼而又吻去殘存在她臉上的淚珠。
「別哭,看到你哭,我的心都碎了。」
「你……是你…」原來剛才真的不是夢,真的有人親她,而這人現在又親了她一次。撫著微微腫脹的雙唇,唇上還留著熱吻後的余溫,舌頭更有一絲絲糾纏後的微醺,這人是如此放肆、無理呵,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這麼說來,他真是人不是鬼?
「現在相信我是人不是鬼了吧?」歐陽濂戀戀不舍地瞅著那美好的櫻唇。
「那你……不,我是說你…」紅暈慢慢在她姣好的臉蛋上蔓延著,洛蓁垂著眼,雙手絞著被褥,支支吾吾著。
「你想同那天晚上怎麼會看見我是嗎?」他偏著頭,無限愛憐的凝視她嬌羞的模樣,心里考慮著該不該將實情全說出來。但以她剛才那激烈的反應,就算現在說了,只怕她會以為自己在胡說八道。與其如此,不如先將她留在身邊,待時機適當,再慢慢解釋也不遲。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再一次取得美人心,其他的反倒不那麼急切。于是他回過頭想叫翠墨出去,卻發現這丫頭早不知在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還善解人意地把門掩上。一抹微笑不覺浮上歐陽濂的嘴角,好個翠墨,真不枉你家小姐疼你一場。
「如果說我學過仙術,你相不相信?」他試探的同。
她搖搖頭,而這反應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如果你真的學過仙術,那麼歐陽家一家太小也不必為你的事擔心不已,甚至……甚至還……」原本想說甚至還花銀子娶新娘來沖喜,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畢竟這個沖喜的新娘子就是她自己,再怎麼樣她也說不出口。
「你說得對!我確實沒學過什麼仙術,可也沒有生病。」他點頭贊許道,深邃的雙眸閃過一絲光芒。
「沒有病?那為什麼你會昏睡不醒?」洛蓁忽地抬起頭.但一接觸到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又閃避著忙低下頭去。她怕他,完全沒有理由地所他,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你該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吧?」見她點頭,他才又繼續道︰「我十四歲那年,突然發現有兩個自己,一個在床上睡覺,一個則浮在半空中可以自由行動,于是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四處走看看,沒想到一醒過來,居然過了三天。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常常利用這咱天賦異稟讓魂魄月兌離無所不去,就像有人可以在睡夢中游歷地府一樣,那天晚上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的魂魄。」
「不會有後遺癥嗎?」
「當然會有,魂魄每月兌離一次,身體狀況就一次比一次差,如果不小心,可能會回不來,或者有其他的什麼東西佔據住身體的話,我也會回不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常常這樣做?」
為了找你,雲兒!不過這句話是在心里說的,他還是搖搖頭,輕松地說︰「有些事情必須這樣才能辦妥,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找到你了!歐陽濂緊緊瞅著她,心里止不住興奮地吶喊著,但嘴上仍若無其事地說︰「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一命嗚呼哀哉,到時候歐陽家就要絕後,為人子女者,豈能背著無後的不孝罪名?」他伸出手踫踫她白玉無瑕的臉,這次,她沒有閃躲。「還怕我嗎?」
「現在不怕,但你那時候真的嚇著我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雲兒。」
「我叫梅洛蓁.不是什麼雲兒,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雲兒。」
歐陽濂對著她虛弱地一笑,身子慢慢地往前倒下。不論叫什麼,雲兒也好,蓁兒也好,你都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愛人,這是他昏倒前最後一個念頭。
「喂!你怎麼啦?醒醒啊!」洛蓁手足無措地看著緩緩倒在她身旁的歐陽濂,他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又不省從事了?難道他的毛病又犯了?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擔憂、驚疑的心情霎時填滿心海.她慌張地下床呼喊著,只盼望他別又再一次昏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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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竹林中,猶籠罩著薄霧,天色雖已大亮,陽光也露出臉來,但在這妝秋的時節中,卻已透著微微寒意。
洛蓁披著外衣,一個人沿著竹林小道散步著,絲絲涼風吹拂在臉上,不由得救人感到一陣心曠神怡。
打從那天夜里被歐陽濂嚇過一次後,洛蓁就不在晚上出來看夜色。自小,她就喜歡一個人看夜色,特別是在有月亮的晚上。薄江的月光透過枝頭照射在地上.在一片靜謐中.仿佛可以听見大地的呼吸似的,如果再點起一炷香、沏一壺茶,彈上一首好曲,可真是一大享受。
可是那夜飄忽的白影著實嚇壞了她,雖然歐陽濂已解釋過,但自此她就放棄了星夜下賞月彈琴的興致,而改在清晨時出來看看剛蘇醒的大地,呼吸新鮮空氣。
歐陽家的人都起得很早,除去一干必須清早起來做灑掃工作的奴僕不說,一班負責守護宅第安全的護衛更是一大早就在空地上練功,整齊有致的呼喝聲,在清晨里听來格外響亮耳。
這工作在歐陽濂身子好的時候是由他來負責訓練的,但因為目前身體狀況的不穩定,所以現在訓練護衛的工作改由他們自行練習.歐陽濂只在必要時前去指點指點。
洛蓁避開人多的地方,專找那些羊腸小徑花從樹間鑽,欣賞仍沾著露珠的綠草.摘幾朵初綻放的花朵放置在花瓶里聞香。
當洛蓁鑽出開滿花朵的花從時,遠遠地就看到翠墨領著兩名手捧內呈食物的托盤錦盒的丫環,準備送早膳去。
翠墨一瞧見洛蓁,遠遠地就揮著手中的錦帕喊道︰「小姐,早飯還熱著呢,快來用膳吧!」
洛蓁等她來到自己跟前喘口氣後,才拒絕道︰「我還不餓.先給少爺送過去吧!他大概快醒了。」
少爺是洛蓁對歐陽濂的稱呼,雖然他是自己的丈夫,兩人也在歐陽老夫人的安排下同房,但卻始終沒有同床。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歐陽濂的身體還需要休養,但真正的原因卻是洛蓁心中對他那不知名的恐懼感,阻撓了兩人間的接近.所以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對夫妻不過是掛名罷了,還沒圓房呢!
而歐陽濂倒也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對于洛蓁的排拒雖然失望與焦急,但只要想起歐陽家是在什麼情況下娶她進門後,便不好再說什麼,唯一的要求便是洛蓁必須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以堵人口實。所以歐陽濂的一日三餐及湯藥,都是她親手負責。兩人同桌而食,同房而住,看上去倒也是一對和和氣氣的小夫妻,讓急著抱孫子的歐陽老夫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兒子的身子骨還未完全痊愈.能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