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我沒有任何意義,更別提重要性了。」
清冷的話語,像是同時在宣告她的死刑,季晴男身子一顫,咬住唇瓣,心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嗄?」男人一愣。
「你沒听見嗎?我剛剛說要殺了她。」斐焰低眸望著季晴男更加蒼白無血色的臉,心,動了一下,又痛了一下。
不過,這並不能阻上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刀鋒再次一轉,就往那個男人身上剌去。
可惜,刀子在千分之一秒間被打落,而且打落他刀子的竟然是一片薄得不能再薄的--樹葉!
納悶之外還有一份震撼,斐焰望向樹影之間的人,性感的唇瓣一勾,眼一瞇,詭譎的笑了。
「你是……風笑海?」
「嗯,賣我一個面子,斐弟,饒他一命吧?如何?」風笑海瀟灑的從樹上跳下來,從暗處現身。
他能說不嗎?連葉子都可以用來殺人的人,他拒絕無疑是自找死路,何況,他正在對方的羽翼之下生存,對他而言,風笑海還算是他的靠山。
斐焰收起了刀子,伸手把季晴男從地上給拉起,「他就交給你了,他一命換我一命,你記住了?」
風笑海大笑出聲,點點頭,「斐弟還真會做生意啊,不過……成交了。」
「謝謝。」彎腰將季晴男抱起,斐焰大步的帶她離開現場。
風笑海看著他離開,突然想起了紐約道上的兄弟對這個澳門天幫幫主的形容訶--外形俊秀、體態優美,狠時似狼,平日卻是溫馴、笑容滿面,酷愛流浪,再對照這陣子對他這個人的研究分析,北極圈中聞名、尊貴高大的哈士奇犬像貌突然同時在他的腦海中呈現出來。
斐焰=哈士奇犬?
腦海里勾勒出斐焰像一只狗一樣,對他搖尾巴示好……
呵∼∼風笑海的唇瓣勾起一抹濃濃的笑意,為自己的突發奇想而絕倒。
「放我下來。」她不要他抱,也不希罕他抱。
「妳能走嗎?」
他故意看了她已無穿拖鞋的腳一眼,下頭血跡斑斑,好不嚇人,他挑高了眉,一股火又涌上心頭。
「可以,請你放我下來。」就算她的腳斷了,她也不要他假情假意的照顧她。
明明,剛剛他是如此冷漠的告訴別人--她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既是如此,她也不要再巴著他。
「既然如此,那好。」斐焰冷冷的說,彎身將她放下,動作不算溫柔也不算粗魯,「妳這麼行,那就自己走回家,走不回去可不要哭著求我抱妳。」
雙腳一踫到地,身子還沒來得及站穩,季晴男已摔倒在地,她忍著劇痛,咬著牙嘗試從地上爬起來,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踝驟然的疼痛卻讓她的額頭冒汗,身子微微一晃又要往旁倒去--
一只大手及時抓住了她,嘲弄的數落著︰「妳可以開口求我抱妳回家的,我一向耳根子軟,只要妳開口,我一定晃費貢獻我的臂彎。」
她抬眸望著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這個男人。
是的,男人,不是男孩。
她一直覺得他的笑好像孩子,人也像孩子,會跟她撒賴,也會很有個性的說走就走,但肚子一餓,他又會跑回家向她要食物吃,不像孩子像什麼呢?
可現下站在她面前、冷冷的瞅著她的男子已經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男孩了,而是一個冷漠、尊貴、睥睨一切、唯我獨尊的男人,在他的眼里,她只不過是一個毫不起眼、根本不必讓他擱在心上的女人,他可以隨時動手殺了她而不會眨一下眼。
想到在他心里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想到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她,想到之前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的心微微泛著酸楚,那種隱隱約約的疼比起上的痛還要磨人萬分。
心都可以碎,那麼,腳上的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季晴男挺了挺背脊,咬緊牙根,默默的轉身,堅定的、不容後悔的踩著傷痕累累的腳一步步的往前走,每移動腳一分,痛就加倍痛上一分,眼淚不由自主地沿著眼角滑落,無聲的掛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然後滴落在月光下的柏油路上。
徹頭徹尾的痛吧!也只有痛徹心扉之後,才能徹骨銘心,然後,將所有的記憶塵封心底。
斐焰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走得萬般艱難的她,看著那從她眼角滑落的淚花一顆接一顆的落在地上,他放在褲袋里的雙手緊緊握著拳,他咬著牙,忍住沖上前去一把抱起她的沖動。
這個老女人實在是太不可愛了!明明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骨子倒是很硬,照這個樣子看下去,她是寧死也不會開口求他幫忙吧!
她實在走得太慢了,慢到他只要快步走上幾步就可以逮到她……
不過,既然她那麼驕傲,那就讓她吃吃苦頭吧!從小到大,他何時容得下女人對他鬧脾氣來著?女人要鬧別扭,他不會哄,只會走人。
可現在,他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原處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和自己的理智與感情天人交戰,搞得自己像個優柔寡斷的可笑男人!
就在斐焰冷冷的別開眼想大踏步離開現場之際,他前方的笨女人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直接往前撲倒在地。
「啊!」她驚痛的叫出聲,這一摔不只摔痛了她的身體,還摔痛了她的臉。
好,真的太好了,現在的她可是丑到底了,沒有人會要她了,方浩凱不要她,斐焰更不可能要她,這輩子,她注定當個老處女,哈,真好,好極了!
想著鼻頭又是一陣酸,她索性趴在地上哭起來。
什麼淑女形象?什麼禮儀?什麼矜持?她全都顧不得了,披著這層完美的外衣並沒有替她帶來快樂與幸福,此刻,她只想要尖叫,想要哭喊,想要大吼大叫,想要緊緊抱住斐焰,求求他愛她……
很沒骨氣,可是她真的想這麼做。要骨氣做什麼呢?骨氣並不能替她留住他,也不能讓他愛上她,如果丟掉骨氣可以讓他愛她一輩子,她也願意。
嗚∼∼嗚∼∼
哇∼∼哇∼∼
她一直哭,一直抹淚,聲音從小小聲的嗚咽,轉為像嬰兒生氣時不顧一切的嚎啕大哭。
一個人影悄悄的走近,站立在她面前,把月光遮住了,不過季晴男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依然哭得忘我。
「該死的男人!懊死的男人!懊死的男人!」
她哭得歇靳底里,罵人的嗓音卻溫柔如常,很意外的,這樣罵人的話從她口里說出來竟可以像是在對男人撒嬌。
「妳是在罵我嗎?」
這嗓音……是斐焰?
季晴男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哭得紅腫的雙眼愣愣的瞪著他。他不是走了嗎?不是不理她了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是……他根本沒走?
老天,她還有臉見人嗎?她的丑樣子全給他看光了。
「你沒走?你都看見了?」
拜托,你搖頭吧,否認吧,告訴我你什麼都沒看見、沒听見!季晴男在內心祈求著。
斐焰勾唇一笑,蹲,伸手模模她散亂的長發,低柔的嗓音里帶著淡淡的寵溺,「是啊,都看見了。」
「啊!」她突然尖叫一聲,忙不迭伸手摀住臉,不住地搖頭,根本無法面對這樣的事實,誰都可以看見她剛剛那個鬼樣子,為什麼偏偏是他?
「妳這個瘋女人,要是方浩凱知道妳哭起來是這個可怕的樣子,他鐵定不敢跟妳交往。」
「他不敢,你敢嗎?」沒經過大腦,這話就一古腦兒從她小嘴里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