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妮絲拼命的吐,吐到肝膽都快吐出來了,才跑出大宅不到兩百公尺的距離,她已經虛月兌無力的只能靠在電線桿旁不斷的干嘔,卻怎地也無法拂去眼前那血淋淋的畫面和衣服上的血跡。
老天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讓她被訓練成殺手,卻不能沾血……
這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了!黑手黨組織里的頭頭不信邪,她也不信,卻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實驗中得到印證,只要她的手上、身上沾了血,她就會吐到虛月兌不已,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半個月內只要聞到血味便會狂嘔,一個月之內全身無力,根本出不了任務。
真不知是天要亡她還是救她?從此之後,她的任務中絕對沒有殺人擄人這一項,因為殺人擄人要不動刀動槍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一動到刀或是槍,便免不了會見到血,所以,看管已經被俘的人犯人質使成了她最主要的工作。
她也樂得輕松,閑來無事就拿人質玩,舒赫就是她看管的人質之一,當時的她對他的好身材為之驚艷,趁著等人贖回他的空檔月兌光他的衣服,隨便拿一只筆及一張紙便把他畫下來……種下了後來她被他全世界通緝追捕的命運。
要是她知道他會是那個後來統領整個地下組織的頭頭,要是她知道他除了那張好看得不得了的皮相之外還擁有可以在一堆黑道菁英手中勝出的超凡能力,她鐵定會忍住自己的「驚艷」,不去月兌光他的衣服……
可來不及了!做都做了,可以想像堂堂地下總統被人月兌光光的委屈與憤怒有多麼的驚天動地,殺她也不為過……
是,她錯在先,可是她還是不會原諒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尤其,他昨夜把她當成妓女般的要了她……
殺了他,她該高興的去放鞭炮!可是只要一想到剛剛他看著她的眼神……
釋然、解月兌、原諒、了解……真是他媽的該死!他怎麼可以用那種眼神看著她?他以為他是上帝?而她是罪民?明明他才是那個最該下地獄的男人!他憑什麼那麼從容不迫的看著她?
還有,刀子插在他身上不會痛嗎?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想當神仙嗎?偏偏,他離當神仙的距離似乎太過遙遠!
嘔——
愛妮絲再一次彎撫著肚子干嘔了一陣,真不知道她是殺人者還是受害者?明明是她拿刀子傷人,受傷的該是別人,偏偏她也跟著受罪……是上天在懲罰她的罪行吧?
呵,可笑,真的可笑,她什麼時候有這些道德良知來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她都不關心!可,為什麼那個討人厭的舒赫,那釋然的眼神一直盤旋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對她覺得抱歉?所以甘願一刀讓她傷了?見鬼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個男人如果知道抱歉兩個字怎麼寫,他愛對她怎麼樣她都隨他去!
吐了好一陣,愛妮絲虛弱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眸子一抬,卻見幾個高大的身影已然迫近——
逃不了了,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昏沉沉的連對方的臉都看不太清楚,出手可能會自己打在人家的槍口上。
「你們要抓我?」她柔媚的一笑,吐出口的嗓音柔柔地,平日可以酥到男人的骨子里去,可現下的她一身血,也吐了一身,包準一般男人見了就怕,想用美人計也不成。
斑大的身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被都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事實上,他們已經站在這里兩分鐘又三十五秒,只是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先出手抓她,原因是她已經吐得死去活來,莫名其妙的一直吐著……
「要抓我就快點,愣在那兒干什麼?保鏢是這樣當的嗎?那舒赫的命不就等于每天晾在那邊讓人家自由取用?」
一個人從人群里走出來,緩緩地蹲看著她,「你還好吧?需不需要先去看一下醫生?或服包止吐藥什麼的?」
愛妮絲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模模對方的臉,「我傷了你家主子,你卻要帶我去看醫生?你真好心耶,我死了不更好交差?」
「你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們手上。」他不是好心,而是怕她吐到死,那他拿什麼交差?
「喔——原來,舒赫是要親手殺了我……」
那個人沒耐性,挑了挑眉,又問了一次,「你需不需要看醫生?」
「不必,我死不了的。」她揮揮手,身子一弓,嘩啦啦又開始吐「不太對勁。」另外一名保鏢也走上前,「還是先帶她去一趟醫院好了,在舒先生還沒有命令下來前,她不能死。」
那人點點頭,忍著臭氣沖天,長手一伸她攬腰一抱扛上了肩。
「你不要這樣扛著我,我會吐得更凶……嘔……」話還沒說完,愛妮絲已吐了一堆口水在對方的背上。
「通知路易,問問看他該怎麼辦?」
真是傷透了腦筋!要是她一直吐,那舒生才剛買的勞斯萊斯車就得馬上送洗了……
從醫院回來,一名保鏢才要把愛妮絲送上二樓的房間,便在樓梯口遇見了黛安。
「黛安小姐。」保鏢恭敬的朝她彎身點頭。
「你想把她送哪兒去?」
「舒先生交代,把愛妮絲小姐送到她原本的房間休息。」
「他瘋了嗎?是這個女人把他傷成那個樣子,不問清來龍去脈怎麼行?把她給我帶到地下室去,給我好好的問清楚。」黛安雪白如瓷的臉上布著寒霜,說出口的話冷冽平穩,絲毫沒有激動的情緒。
「可是舒先生交代——」
「他不在這里,一切由我作主,你想抗命?」
「不敢。」
「那就把她給我帶下去,用條鐵鏈把她鎖上,我要親自問問她,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給她喝任何水,吃任何東西,違者自行處份。」
「是,黛安小姐。」保鏢領命,將氣若游絲的愛妮絲抱到地下室,卻望了那條粗重不已的鐵鏈良久,始終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愛妮絲的眼懶洋洋的一抬,「喂,要鎖就快點!我想睡了,我睡著了最討厭人家動我!」
「愛妮絲小姐……」
「你有病是不是?我傷了你家主子,你卻還喊我小姐?」更何況,她是舒赫的俘虜,他們不知道嗎?
保鏢對她的話無動于衷,淡道︰「這是舒先生交代的。」
愛妮絲虛弱的扯扯唇,「他交代你們要喊我小姐?」
「是的。」
不會吧?這太扯了……愛妮絲閉上眼,不想說話。
結果,她竟然睡著了!
睡了多久呢?她也記不得了,好像幾個小時,又好像才幾分鐘,直到一桶冰水潑在她身上,讓她不得不睜開眼。
是那個女人,黛安。
「說,你為什麼要殺舒赫?」
黛安的手上拿著皮鞭,配上她的一身華服顯得十分不搭調,明明是個千金小姐模樣,行事做風卻霸氣狠冽,要她猜,這個黛安鐵定也是黑道背景出身,一副巾幗不讓須眉樣。
「要殺他的理由可以有千百種。」愛妮絲懶洋洋的抬起眸來一笑,「你想听哪一種?」
啪一聲,黛安長鞭一揚,打上愛妮絲帶著笑意的雪白臉龐。
「少給我打馬虎眼,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你幕後的主使者是誰?為什麼要殺舒赫?」
鞭子抽過肌膚的疼她不是第一次受,但卻是第一次有人拿鞭子打她的臉,這一打,要是一個不小心,毀了容貌不打緊,眼楮耳朵要是被波及便是看不見也听不見了,這個女人……真該死!
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愛妮絲緊咬著唇不放,極力忍住後續的痛感,不一會,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怕是皮開肉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