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走席絲•凱恩是事實。」
「下令放走她的人是喬丹。」要不是他來攪局,她根本走不了,因為他不會讓她就這樣滿身傷痕的從他身邊逃開。
「我想我們兩個人毋需在表面文章上作爭執,雖然沒有任何罪名可以逮捕你,但事實畢竟是事實。」
「關于這點我真的很遺憾,總理大人。」
「卡諾•潘,我的權威是不容你這樣糟蹋的,我想你也不會希望勾結黑手黨,意圖叛亂的標簽,因為這件事永遠跟在你身上吧?」
卡諾勾了勾唇,「我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總理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實上,我對坐上你的位子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實在一點都不必擔心我的存在,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
總理緊抿著的唇間浮現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痕,劃出一道屬于滄桑之後的洞悉與明了。
「我曾親口說過你這年輕的渾小子會是我的威脅嗎?」他莞爾,「真是如此,我絕不會讓你活到現在,你知道要讓一個小孩死于意外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謝謝你,總理大人,也許現在的你很後悔二十年前沒有這麼做呢。」
「哈,也許。」
「你究竟要說什麼?老小子?你該知道我那該死的耐性一向撐不過十分鐘,你再拐彎抹角說話,我可要拍拍走人了。」
「我要你出面召開歐洲國際領袖會議,號召全世界大規模動員,生擒麥克•凱恩,全面掃蕩義大利黑手黨,包括他在義大利的總部。」
卡諾挑高著眉,不明所以的瞪視著他,「這叫什麼?你不會到現在七老八十了才想到要與惡勢力對抗吧?還是你覺得我活得太逍遙自在了,所以替我找麻煩?老小子,就算你活膩了,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
真要掃蕩惡勢力,要干都是暗著來,哪有人明著叫囂?具是吃飽撐著!
「卡諾•潘,你怕死?」
「廢話,你不怕?那你為什麼不自己出面抓人?」
「我是為你好,你現在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政治立場般得這樣混沌不明,要是有心人士利用這一點打擊你,你真要一蹶不振。」
「我好怕,但我更怕死。」
「卡諾•潘,那只是做做樣子——」
「不干!」卡諾冷冷地拒絕。
總理皺起了眉,「你當真不干?」
「不干。」
「那我剛剛說的話就是命令!」
卡諾眯起眼,沉潛的怒氣才要爆發,卻又在轉瞬間熄滅,詭譎的眸光閃了閃,忽地冷笑出聲。
「如果你堅持這麼做,那你就別後悔,我親愛的總理大人。」
「我為什麼要後悔?絕不會。」
「那就好。」卡諾一笑,轉身走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總理瞪視著被卡諾關上的辦公室大門,思緒竟因他的一句話而陷入一股莫名的不安之中,久久不散……
他為什麼命人把她月兌光衣服綁在水牢里,又在關鍵的那一刻救了她放她走呢?這個疑問席絲已經在心里問過自己一千次一萬次,卻一個答案也想不出來。
這半個多月來,義大利平靜得讓人發慌,遍全球的黑手黨組織也運作得十分順利,與政商的關系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同,但隱隱約約地又覺得暗流浮動,仿佛一步錯便要萬劫不復……
總覺思緒百般不寧,不再若以往二十多年來的沉靜無憂。
是因為她的生命之中突然多了一個他?
喔,那個該死的男人!她不該再想起他,一點都不該!
席絲痛恨自己的閉上眼,樹葉篩落下的日光淡掃在她縴細修長的身影上,留下長長的一道寂寞光影。
「女兒。」
一聲輕喚讓她睜開了眼,進入眼簾的是父親那憂心忡忡的面容。
「爸爸,有事?」她刻意微笑著,不想讓人窺探到她內心深處的無助與孤寂。
「沒事,只是看你一個人在曬太陽,有點羨慕罷了,所以跑過來想湊一腳,不會不歡迎我吧!」麥克高大的身影也在說話的同時,移到陽光照得到的地方,微眯著眼望向窗外。
她聳聳肩,將目光重新落到窗外的天空,「你高興就好。」
「這麼冷漠?」
「你該已經習慣了,爸爸。」
「呵呵。」麥克笑了兩聲,搖著頭,「我記得你以前不會那麼喜歡發呆的,怎麼這次回來之後老愛站在窗邊呢?外頭的天空變美了嗎?」
「沒有。」只是她想象著自己站在窗戶旁,看到的是威登堡卡諾•潘的房間窗外那片一望無際的美麗草原……
微風徐徐,帶來青草的味道,還有圍繞在房內,那股淡淡地、熟悉地,他的味道……
他的雙臂擁著她的力道,他的唇吻著她的繾綣,他的大手撫模她的溫柔細膩,他的胡碴觸著她身體時的微癢與酥麻……
他的嘲弄,他的笑,他的狂妄、優雅和霸道,還有傷心、憤怒、痛恨與不舍……
只要想起,眼眶就熱,心就痛,千兜百轉地全是他的影子……
「那就是你變了。」麥克認真的瞅著她,其實早將她從威登堡回來之後的改變全看進眼底。
他原以為她是因為卡諾•潘對她的羞辱所以變了,後來才恍然發現她根本是愛上了卡諾•潘,愛到每一刻都心不在焉的恍惚。
卡諾•潘是個迷人的男人,她愛上他一點也不奇怪,但在卡諾•潘那樣對待她之後,她竟然還想著他、戀著他……這才讓他這個當父親的不得不擔心。
卡諾•潘不是一般的男人,如果他對席絲沒有心,那席絲對他的愛注定讓她痛苦一生一世。
但,卡諾•潘若對她也有意呢?他是不是願意賭一賭席絲未來的幸福?
「我沒有變,爸爸。」
「是嗎?」
「千真萬確。」她的傲骨不容許自己承認對卡諾•潘的想念。
在他那樣對待她之後,她該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你戀愛了呢,卡諾•潘那個男人該死,我可不允許我的寶貝女兒愛上他。」
聞言,席絲的胸口一窒,心虛的沒接話。
「我已經替你報仇了,女兒。」
報仇?
席絲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爸爸,你對他做了什麼?」
麥克冷哼,「依樣畫葫蘆的把他月兌光衣服吊起來,叫人打了他一頓,他倒有骨氣,听說叫也沒叫一聲,挺著直到被打昏——」
席絲沒再听下去,微蹙著眉起身便走。
「你上哪里?」
「我……回房去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要到塔樓去找他呢。」
「怎麼會呢?他那種衣冠禽獸打死一個少一個!」
「我深有同感。」麥克跟著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道︰「當日我領手下前去威登堡救你時,他還意有所指的跟我保證你不會有任何事,沒想到這人一點都不值得信任,竟對你做出那種事來,我是鐵定不會饒過他的,你盡避放心,女兒,我一定會折騰到讓他向你下跪道歉,你等著吧。」
席絲愈听心里愈煩愈亂,合該額手稱慶的事,卻讓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只能逃避。
「爸爸,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那就去睡個覺吧,我晚上還有個應酬,你得自己吃晚餐了,叫茱麗亞弄點你愛吃的,嗯?」
「知道了,爸爸。」席絲微點個頭,旋步躲回房去。
一關上房門,她便伸手搞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靠在門邊輕喘——
他在這里!他竟然在這里!
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相見了,沒想到……
她該去看他嗎?
不!當然不!她為什麼要去看他?
她不行去看他、不能再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