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床畔,俊目凝鎖麗顏上細牽起的雙眉,眼皮下的瞳已在輕顫。
「如果時間能再回頭,我希望遇到你時,留給你的不是噩夢的陰影,我多希望……希望你能對我笑、多希望能在你的眼內看到我的存在,明知你心中不喜歡我,我還是不想放掉這一生唯一讓我想付出感情的人。」
他以最後的內勁凝于指掌,按上她的腕脈,催勁而入,只見嬌顏在這猛來的力量下,微微逸出低吟,沁出汗珠。
「外邊全是孟閻司所帶領的魔希教人馬,他們設計了無憂讓我中毒,我解開你的功力後,將撐不久,無……無憂、無愁還有其他人……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以袖拭著她額邊的汗珠,用掉最後的內勁,黑血也開始從他唇邊淌下。
「你……恨我的殘忍、霸道,但……除了這樣,我不知道……要怎麼讓你看著我,要怎麼……才可以得到你的……感情,抱你入懷,過去……的事,我……無法改變……」
毒仿佛要從喉間開始沖開般,濃濃的黑血不停淌流下,意識已漸遠……
「我只能對你……用我知道的方法……」
床上緩緩睜開的眼,撫著已無意識,躺在胸上的顱首,幽幽的帶著一種輕音的微哽。「我只是不知道我敢不敢把你放入心中,接受你成為我的答案。」
「三皇子!」
層層垂紗外,候著晏平飛、封言—行人,對垂紗內不再傳出的動靜,遲疑的—喚,沒聲響後忙沖進去,卻見蘇少初拿起床邊的藍青玄虹,出劍以內力迫出劍身的藍色毫芒,朝倒在床上的朱毓頸項劃去,一道濃黑稠血噴濺出!
眾人大駭,卻為蘇少初所低喝!
「別吵,藍青玄虹是一把追毒之劍,劍氣會進體內,這只是劃開他用內力凝于頸上的毒,先化他毒氣攻心之危。」
晏平飛忙查看倒在床邊的主子,頸邊的黑血已淡,淌下的已是鮮紅的血。
「蘇公子!」封言忙扶住踉蹌一步的蘇少初,見到她流血的肩。「你的箭傷迸開了。」
「我不要緊。」除了劍傷,還有被朱毓逞了的身體,目前太虛弱,但眼前她得撐下。
「晏總管,外邊巡邏的侍衛皆如尋常不變,切莫要增加或減少,領一隊武衛守在無憂、無愁房內,對外皆不要讓人看出來。」
晏平飛有一瞬的遲疑,既而在她堅定的一聲喝令中,抱拳領令。
「其他的武衛隊長等會兒听到鼓音再響起,便各自派手下三人出去,只巡察這雲流閣附近便行,莫要太深入,遇上孟閻司,他們對付不來。」
「是。」
武衛隊長們退下後,外室只剩封言。
「封言,你、我都很清楚孟閻司的人和東域的毒,以目前,絕不能移動三皇子,等會兒奪命鼓音必響起,要催迫朱毓體內的毒流竄心脈,進而迫碎他的心脈,取他性命!」
「鼓音之毒,封言清楚,只是三皇子還將無憂郡主所中的毒移到自己身上,所以情況嚴重。」
「嗯。」難怪藍青玄虹劃出的毒血如此深濃。「我的冰瑩虹劍劍柄內藏有藥,但無法盡解朱毓體內的毒,所以必須有一種聲,平緩穩定直到黎明都不能間斷的在朱毓耳邊,讓朱毓只傾听這個聲。」
「現在若動任何樂器之音,必會讓候在外邊的孟閻司知道主子真的出事了。」
孟閻司武功不可怕,但他所控制的毒與毒物無孔不入,再加上還不知道他藏身在哪,目前主子身中劇毒,不宜再有任何差池。
「這點我有辦法,只是一旦進行,連我都不能有半分的移動,所以我與你家主子的安危都只能靠你了。」
「封言誓保三皇子與蘇公子的安危。」封言意會。
「這個辦法至少可拖到下半夜,孟閻司此人很謹慎,只待黎明,朱毓月兌過險關,一切就好辦了。」
「主子的一切就有勞蘇公子了。」封言往門外守護。
此時窗外的夜空,刺耳的鼓音再次回蕩起,床上的朱毓面色泛灰,眉目也痛苦抽搐起。
蘇少初扶起床上的他,解開自身的胸前衣物,褪下兜胸,將他的顱首環擁進果胸上,讓他的面容緊緊貼著她的胸口。
「听著我的心音吧!三皇子,這應該是你最熟悉又最能讓你安靜傾听的聲。」她輕聲低哄,「因為這是你喜愛之人的心音……」
熟悉的氣息與心音的鼓動似乎令他紊亂的氣與神色緩平下來了。
想他睜開眼時,那股笑中帶邪又帶悠狠的氣勢,抱她時也都盡為燒狂的所取代;對比此刻偎貼在她酥胸上的面龐,有若依著母親的稚子,緊緊汲取她心音與肌膚所帶來的溫暖與力量。
「你讓我愈來愈不知該如何看待你。」她撕下一角衣袍,按著他的頸項,壓著淌下的血。「會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女兒與屬下的安危嗎?」
否則以朱毓的能力,可用蘭赤石抑毒後,在部下保護中先離開;但為了保女兒安全,還有以這個方法勢必犧牲不少長年跟在他身邊的人,所以他沒冒這個險。
看著他滴在床褥的鮮紅與自己肩上淌落的血滴,竟為同一位置,交融的沁入床褥內。
「三皇子……朱毓……」
看著胸懷內的人緊閉的眼眸,泛灰的面色,蘇少初的眉宇涌著復雜,向來她面對的是淺笑揚眉中,都帶著皇族尊傲的他,貴氣華艷,哪怕雲峰雪夜那一劍,也令向來高高在上的他打算玉石俱焚,何時會是這樣的倒下……
「朱毓……」
厘不清此刻的感受,只知道低喚著他的名時,她的面容已埋在他的發上,環緊懷中的顱首,緩緩的閉上了眼。
***獨家制作***bbs.***
幽黑的朦朧深夜,監看的人馬趕回山腳下的竹亭內報告事情。
「屬下看到孟閻司鼓響過後,沒多久,三皇子走出來看月色的身形。」
「可有中毒跡象?」
「太遠了,無法判斷,但三皇子看起來很自在的樣子。」
孟閻司沉吟。「外邊的守衛可有任何異動?」
「稟孟閻司,一切如常,只有在鼓又響後,有幾個侍衛出來附近探看,直至鼓音停了才又回去。」
「難道朱毓已解了他女兒身上的毒?」那毒下得無色無味,不到發作絕不可能看出來。「等到下半夜,本閻司再敲鼓音時,若听到哪個方位傳出痛苦的叫聲,還是樂器的聲音,馬上將血蝠鳥放出去。」
血蝠鳥會循毒發的哀號或者樂器的聲沖過去,再集體听著鼓音噬咬血肉。
「孟閻司!」
身後不遠處忽響起的聲,令眾人大驚,不知何時身後有人?
回首只見二名一身東域服飾,一淡青、一藍黑,皆以細珠垂紗斜覆,蒙了半張面孔的人。
「玄虹一族的人來中原做什麼?」孟閻司豆點的寒瞳認出對方,未被珠紗掩到的面頰靠耳邊,有一道彎紋上刺著雲朵,冉流玄虹的特征。
「我們是羲妃派來協助你的。」淡青者亮出羲妃親給的掛牌。
「羲妃派來的人,太好了,教內終于派人來了。」
一旁的屬下興喊,一直沒見到魔希教派來的人,眾人都害怕是否已被教內所遺棄。
「該報告你們做了些什麼了。」藍衣者走過他們眼前,看著山腰上的雲流閣。
才要趕緊報告的屬下,卻被孟閻司所打斷。
「玄虹一族又佩著劍,各自身穿一青、一藍,可是克羅棋甄在東域聖湖宮殿內的護法?」
「是什麼對孟閻司很重要嗎?」回首的藍衣者冷笑問。
「只是沒想到,東域出名的聖湖雙劍會轉投羲妃的勢力。」看著前方昂立,觀察山腰形勢的背影,孟閻司豆點雙瞳異漾詭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