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宗主不嫌棄,如有機會,還望宗主能多多給予指教。」
「夏草也是。」
不待陸聞秋回應,一旁陸劍仁已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一群裝模作樣的家伙,不就是黑白色的小石子,有什麼好玩的。」對耐性缺乏,從小就愛拿小棋子去彈人的她來說,實在搞不懂,呆呆坐著擺石頭,這麼無聊也能玩。
「誰準許你這蠢渣子坐下來?」對自動坐到蘇琴守身旁空位上的女兒,陸聞秋沒好聲調。
「說話當然坐下來嘛!難道爹想一起跪著說呀?」陸劍仁捶捶自己跪了一早的腰背,又僵又酸。
「老爺呀!難得琴守來了,就讓仁兒好好陪陪他。」陸聞秋正要開口,馬小芸按上自家老爺的手,要他算了。
「看在世佷來,不跟你計較。」愛妻的求情,還有蘇琴守的來到,令陸聞秋消了幾許心中火氣。
一旁的總管和其他三個「伺候」陸劍仁打起精神的丫鬟也退下了。
「哇,茶來了。」陸劍仁抓過正端茶上來的婢女,一把搶過托盤上的茶。
「小姐,那、那是給蘇公子的。」
「喔,給他的。」咕嚕嚕,二、三口吞完需慢慢品飲的上等好茶,滋潤干渴了一早上的喉嚨,袖子一抹嘴。「喏,你的!」將空茶碗推給他。
蘇琴守橫視的眸光瞥去,有風度的維持唇邊的微笑,努力不將手中的扇子敲到她頭上去。
「仁兒。」女兒的行為讓馬小芸輕斥。「你別老愛對琴守做些失禮事!」只好命人再下去重新沏茶。
「麻煩你將這解酒藥放到藥碗內,加熱水送上來。」蘇琴守從袖袋內拿出一個小瓶子交給婢女。
「解酒藥?不會又是那玩意吧!」听這名字,陸劍仁五官嫌惡的擰起,記得兩人在關外時,她只要宿醉,他便硬逼她灌下超苦又黏稠的黑液體。
「只有這玩意兒解得了你的宿醉。」
「世佷真是有心呀!看來仁兒離家在外,受你諸多照顧了。」對未來女婿的溫柔細心,馬小芸很是滿意。
「大娘,我離家在外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誰需要他呀!」陸劍仁受不了的喊,干嘛蘇琴守每做一個動作,家中兩老就滿意的笑,她隨便說句話就被念。
「仁兒!」馬小芸皺眉的喚。
「沒關系,陸伯母,劍仁妹子從小到大就是這麼率、性,小佷毫不介意。」蘇琴守看著陸劍仁那一派挑釁揚唇的模樣,他話說得強調,臉皮笑得包容,內心可磨著牙;二個月後嫁進我蘇家,看我怎麼貫徹夫綱!
「認識這麼久,你在長輩面前裝虛偽的功力還是一樣高呀!」王八蛋,真會演,私底下,怎麼沒見他這麼大方!
「劍仁妹子,沒想到一個送解酒藥的動作會讓你這麼生氣,縱然如此,為了你的身體,也只能繼續惹你不快了。」
在陸聞秋和馬小芸眼前,蘇琴守端出的是有情、有義、有包容,用非常、非常「溫柔又無奈」的關切神態凝視她。
第五章
「夠了!」陸劍仁一揮手,想揮掉那看在她眼內就是虛偽的德行。「少在本姑女乃女乃眼前玩這套,那惡爛玩意兒你自己喝吧!」
最重要的是,那玩意兒踫一次就夠她受的了,誰要再喝呀!
「世伯、伯母,看來小佷今日這份心意是踢鐵板了。」蘇琴守只好搖頭歉然的朝陸聞秋和馬小芸苦笑。
「小廢渣,你要不想喝解酒藥,那就繼續陪老頭我,將陸家先祖的智慧開示玩下去,豈止一整個下午,保證你到午夜前都別想躺下了。」
「當人家的爹,夠意思點好不好?干嘛幫外人對付我!」
「你這是在告訴我,二個月後將是你夫婿,我陸聞秋半子的人,是個外人嗎?你在教爹分親疏呀?嘖嘖,現在對女兒呀!打也不是、罰也不是,還得听她訓呢!」
「老爹,你不要我說句話就夾諷帶嘲,長吁短嘆的哀半天好不好,講得好像我是多不孝!」
說真的,老爹那種皮面笑笑,陰陰來一招性格,她真是招架不住!
「而且這個家伙在這時間點來,根本是來看熱鬧吧!」壓根就知道她在受懲,故意上門瞧笑話的,小人!
「未來的女婿前來探望,有什麼古怪熱鬧好瞧?真有,也只能怪個蠢渣子專門制造熱鬧給人瞧。」
「爹,我又不是老渣子生出來的,你能不能別老把小渣子這種話冠到我頭上呀!」
實在搞不懂她家老頭罵人的喜好,煤渣子、廢渣子、小孬種渣,現在又來個蠢渣子,她家老爹怎麼就對渣這麼有興趣?
「跪下!」悠閑拿起茶碗掀蓋撥撥葉渣,飲一口後陸聞秋道。
「什麼跪下?」
「馬上給我跪下!」
「我又怎麼了?」
「犯上,對長輩不敬,侮辱尊長。」
「哪有?」
「剛才拐彎暗罵本宗主是老渣子,這就是犯上!」
「這怎麼會是犯上,是老爹先不停的罵小渣子,那生我的老頭當然就是老渣子!」她不服道。
「你親口講出生我的老頭就是老渣子,就是犯上!」
「這簡直太——」過分二字還沒出口,一旁的蘇琴守先說話了。
「劍仁妹子,世伯是用智慧在教導你。」在她怒目以對中,他溫爾的輕嘆,開始點火。「你性格魯莽、行事輕率,老愛不加思索的就去進行十歲以下的小孩才會做的事,真是太……單純了。」很有風度的,在長輩面前,將「幼稚」修飾為單純。
「為免你老犯錯,世伯也真是用心良苦,就像你在拚酒前也不曾想過,不是什麼酒都可以拿來賭氣慨,尤其把江南名飲蘇杭蜜翠濤,這般酒中名釀拿來與人拚豪情,真不知是糟蹋了酒,還是糟蹋了氣慨。」
「他媽的——死禽獸——」
一天一夜沒睡的陸劍仁當下氣沖五孔冒出,怒喝,「你給我再毒一點!繼續挑撥下去——」
一見愛女伸手想抓住蘇琴守的衣襟,另一手已握起了拳頭,馬小芸驚呼要上前制止,卻不待陸劍仁有下一步的行動,陸家老宗主的聲已冷冷傳來!
「西、杭、蜜、翠、濤!日前你不是才告訴我,這酒沒了嗎?」
「耶……這……」總不能說為了在那票兄弟眼前炫耀,她暗藏下來。「啊,解酒藥來了,頭痛得要死,先解酒再說。」
只見二名婢女拿著托盤才走過來,陸劍仁二話不說的拿起一碗,仰頭就灌,一大口吞下後,臉色扭曲驟變當下吐出!
「小、小姐,那是……醋!」
「呸呸呸——」酸到她整個人五官都皺成一團。「他媽的——拿醋上來干什麼?」大廳又不是飯廳!
「是、是、是……」婢女被她嚇到。
「是我要人送上涼粉,你們父女倆只忙著互斗脾氣,一早什麼都沒吃,只好命人先送點吃的上來。」這會兒連馬小芸都實在很想拿東西敲女兒。
「涼粉?!」
透明的涼粉,淋點油、醋澆伴,清爽入口,是陸劍仁平日愛好的食物之一。
「是呀!這、這是拌涼粉的油和醋。」望著空掉的醋碗,托盤的婢女看向另一碗油,已經不確定他們家小姐是否有興趣直接飲用,不用拿來拌涼粉。
「解、解酒藥在這呢!小姐。」另一個婢女怯聲的端上。
「嗯嗯,咳,放下吧!我先吃涼粉。」
面對每個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眯起,畢竟她的魯莽、輕率、毫不思索已非一朝一夕!
「咳……沒事,大家繼續講話,不用管我!」佯咳幾聲後,陸劍仁直接埋頭唏哩呼嚕吃她的涼粉,耗一早上,餓死她了。
「你這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