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無愁抽噎的左右各抱住她,神情惶然。
「你們怕我被殺了。」蘇少初哎地一聲嘆。「放心吧!短時間內是不會發生的。」還沒虐玩夠的玩具,朱毓還不會殺。
姊妹倆搖頭。
「你和嫣姨不一樣,在皇主子心中佔的地位也不一樣,我們怕和蘇公子太好,你又不對皇主子好,皇主子會趕我們走的,我們不想見不到你。」
「對呀!苞了皇主子這麼多年,我們看得出,皇主子對你真的不一樣。」
兩丫頭對男女間的事與情感的互動,還有自家主子與蘇少初之間的那種微妙,想不出妥切的形容,只能一再的強調不一樣。
「我了解,和你們皇主子間的事,我自有應對。」蘇少初笑著揉揉她們的頭。「乖,我們一起埋你們手上的蘇蘇、初初,你倆清洗後,順便替我取套衣服更換吧。」
兩人這才發現她們手上的鳥尸,殘糊的血印在自己和蘇少初身上沾的到處都是,連忙吃驚的放手,不敢再抱住她。
蘇少初拍拍她們,直接撕下一方袖袍,接過她們手上的鳥尸。
「你們早就知道皇主子是你們親生父親嗎?」邊包覆好兩只鳥尸,她問。因為想起方才和朱毓對話時,她倆毫無訝色。
頭一回無憂、無愁安靜不回應,卻也形同默認。
「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是一陣小小的沉默後,較年長的無憂才回答。
「進入皇府的第一年,皇主子親口說的。」
「可是皇主子說,我們不能叫他爹,只能叫他主子。」無愁咕噥嘟嘴,「除非我們一直都很听話,很乖,將來才允許我們叫他爹。」她們一直都努力做到主子要的「乖」,可主子老是笑著不說話,只有愉快時會听她們說話,讓她們撒嬌。
看朱毓那派把下的孩子當刺激欣賞的態度,分明是拿這些當戲在看,蘇少初徹底寒心。
「那麼,他提過你們的親生母親嗎?」
「皇主子說不需要。」無憂搖頭。
「因為一出生就沒有,所以不需要嘛!」
天真的回應,令蘇少初切齒。
「好個朱毓。」
「蘇公子,你別生氣嘛!皇主子很在乎你的言行,他老說你喜歡對他玩假面具,不但性別是虛的、話也是假的、笑容更是假的。」雖然她和無愁都看不出蘇公于哪里假,但皇主子老這麼說。
「不止呀!皇主子還說蘇公子只有是真的,既然老愛跟他戴面具,那他就把這具唯一真實的玩個夠。」無愁補充的道。
婬魔鬼皇子果真不是叫假的!蘇少初只想翻白眼冷嗤。
「皇主子還說,你只對我們有幾分真,蘇公子怎麼不像對我們一樣好的對皇主子嘛!」
「對呀!蘇公子對皇主子好,皇主子就會對我們更好的,那我們就能常來找蘇公于玩了。」
無憂、無愁連忙用力替自家主子求情,從第一天在寒冷的街頭,蘇少初拿給她們溫暖的熱茶和饅頭後,她們就很喜歡這位瀟灑逸雅的「蘇公子」,因為自始至終蘇少初對她們溫柔關切,從來不曾改變,只要見到她們,總是會特別陪伴她們,听她們興奮的說每一件快樂的事。
只是蘇公子和自家主子不太對頭的樣子,只要有皇主子在,除非是出席的大場合有好多人同在,蘇公子才會留下與她們相處,若只有她們陪著皇主子,那蘇公子是極少會出現的,好不容易她們可以天天見到蘇公子了,只是皇主子不許她們留太久,害她們有時都是趁皇主子不在偷偷跑來。
今天她們惹主子生氣,好怕皇主子一怒就不許她們留在身邊,不再認她們了!
「哎呀!那要朱毓有你們一樣可愛,我才對他笑得出來。」只可惜朱毓在她從小到大的觀念中,只和「可怕」有緣,和「可愛」絕緣。
尤其知道他怎麼對待自己的女兒後,對朱毓,她更心寒。以朱毓的權位和個任,蹦出的私生女又如何,只要他有心的事,想怎麼安排認女,還怕安排不出一場天衣無縫的淵由嗎?以他平日的荒誕不經,有私生女,也不會有人訝異。
事實上,以他放浪形骸的作為,至今不曾立妃納側,也都不曾有過私生子女的出現,近年來已讓一些好事的流言開始謠傳,民間甚至開始質疑他的能力。
「蘇公子,我們將蘇蘇和初初埋到梅樹下。」
「我和無憂幫你裁做了一套新衣喔!就穿那套。」
發泄過情緒之後的無憂、無愁,心情好多了,邊拉著蘇少初往溪泉邊的梅樹下。
「好,都听你們的。」蘇少初一笑,對這兩個丫頭,她總有一股不忍的心。
當年就是撞破朱毓和自己的親阿姨,南源使女宋梅萼,同時還知道宋梅萼懷有身孕的消息而被追殺!
家人只知道她撞破朱毓丑事,並不了解真實情況,這件事至今都埋在她心底,沒有一個人知道,宋梅萼有過身孕。
看著無愁隨手拿個小竹片在梅樹下挖土,無憂則去收集花辦,要灑在她們愛鳥的小墳丘上。
不在朱毓身邊,她們就像一般的女孩般,單純又天真,只可惜跟在朱毓身邊,她們內心的某一部分已經被扭曲了,蘇少初並非不知道,無憂、無愁殺人時的模樣,被殺的人一如她們捧在手中的鳥尸一樣,血淋淋!
「繼續讓她們留在朱毓身邊嗎?」蘇少初緩緩閉上眸。「萼妃娘娘,這樣的‘父愛’是你想賭的嗎?」
想起那溫柔的聲帶著憂傷,蒼白的面容,無奈的看著襁褓中的兩個小女娃……
「蘇家小鮑子,如果我厚著臉皮向你討一年前的救命之情,你願意嗎?」
「只要少初能辦到。」尚不滿八歲的年紀,不解自己能做什麼。
「在南源,明宗劍師地位非凡,你們姊弟是他唯一所收的弟子,將來定然成就過人,為我這兩個女兒,我討一個未來的人情。」
宋梅萼月兌下手腕上的紅色腕玉,剔亮透光的瑩紅,將它放到蘇少初乎上。
「翡玉為他所贈,將來你若再遇上他,危急時,總能拖上一時。」她忽淒然一笑。「畢竟我身亡後,看到故人之物,就算是他親手解決,過往,總還能換得幾分情面吧!」
「夫人……」知道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但為了安危,少初小小的臉龐躊躇片刻後,道︰「讓蘇家保護你吧!」
「不,別讓大多人卷進這件事,他權勢過人,讓更多人對上他,只有更挑起他嗜戰以對的心態。」沉重的聲,幽幽慨然。「為了賭他還有最後一絲殘存的親情,也為了我兩個女兒的未來,希望真能為她們得到一個父親該有的照顧,我以十五年為賭,這場賭若是我看錯了,他當真冷血無情,自會有人收拾他!」
「夫人,你不怕……他真狠下心對您的女兒不利。」床上的兩個小女娃,舞動著小手腕,兩個人各有一掌的掌心內,有鮮明的小紅點,似胎記般。
「當下,他還不會。」
看過他疼愛陸家小少主陸明朝的情況,宋梅萼神態幽凝,仰看著明月當空。
「什麼都有,實際卻什麼都沒有,真正的付出與得到,他不懂,找不到心中所要,也找不到心中所願,過人的權位與地位,已經成了他拿來發泄的工具。」
當時的少初瞧著她異常沉重的哀傷面容,小小的年紀無法明白宋梅萼話中之意,只知第二晚再依約去見她時,卻驚睹她被朱毓一掌擊斃!
躲在草叢後的她,駭到發不出聲,看著宋梅萼帶著淚光的眼神,卻撫著朱毓的面龐含笑而逝,她震撼至極,不懂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