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要傷害聖淵──呀──」愛麗薇兒忙捉住喬川原的手,卻被他反手一摑,撞向落地大窗,冰寒的風雪馬上從撞開的窗外飛進!
「薇兒阿姨──」目睹倒在玻璃碎片中唇色淌血的愛麗薇兒,古聖淵怒不可遏地翻身躍上一旁的擺飾桌,抓下置於牆上的木劍,回身朝已爬起的艾蒙溫咽喉直刺而去!
慘嚎頓起,艾蒙溫痛得捂住喉嚨在地上打滾。
「差點忘了,筱原英浩教過這小子劍道技法。」見到握著木劍持舉在身體正中線的古聖淵,小小的年紀,那器宇間卻充滿凌人的氣勢,喬川原址唇。「很嚇人的架式,只可惜你的劍揮得再快,也快不過我手中的槍!」
「別……跟他廢話……快……殺了……這小表……」艾蒙溫艱痛地開口,心中憤怒不已,卻也萬幸不是真劍,否則他大概沒命了。
這時遠方已傳來車輛的行進聲,愛麗薇兒大喜叫著︰「浩!是浩回來了!」
筱原英浩回來了!這個認知讓喬川原和艾蒙溫大驚失色!
「浩!」愛麗薇兒推開破碎的落地窗,想起被帶走的愛女,她急著要跟丈夫求救,卻才奔進細雪紛飛的陽台上,一陣槍響隨即呼嘯劃空,劇痛從背脊裂透前胸。
「薇兒阿姨──」古聖淵驚恐大喊,跳下桌子,沖身要拉住晃傾在欄桿邊的身軀,卻救之不及的眼睜睜見那縴細的身軀從陽台墜下。
他忘不掉這一刻,哪怕隨即另一槍貫穿他的身軀,痛已是傳不到他心中,倒在欄桿上的他只見到,皚皚的白雪染上火艷的鮮紅,那優雅的身軀倒在血泊中,再也不會醒來……永遠的……離開了……
望向靜夜虛空的灰眸,透出深遠的哀思,直至手中的菸燃盡、灼痛了他的手,古聖淵才回神的捺熄。當年的慘劇,愛麗薇兒當場死亡,福伯送醫不治,而他亦徘徊在生死邊緣,鬼門關前走一遭的代價是當年的噩夢永遠纏繞著他。
愛麗薇兒的死做成三大家族的震撼與傷害,是無可估量的。在當年的追凶無果,愛女又凶多吉少的情況下,筱原英浩從此沈淪在回憶里,他踏遍愛妻曾到過的國度尋找兩人曾共游的足跡,浪跡天涯的追著曾經殘存的夢,幾乎消失在親人中,難以找到他的訊息。
迸聖淵的母親珍妮•潔恩,年幼便因雙親早逝而受史密斯家族監護與照顧,對她而言,長她七歲的愛麗薇兒,有如母姊般的重要,目睹愛麗薇兒慘死在雪地的尸體,她的精神幾乎崩潰,幾度進出療養院。
而史密斯家族中,羅倫特知道自己害死獨孫女,晚年抑郁而終,大權由愛麗薇兒的父親理查接掌,獨生女的慘死所造成的悲慟不言而喻,幾年前他將屬於愛麗薇兒的財產交給古聖淵,沈重而嚴肅地將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交付予他。
「孩子,當年你還小無法參與緝凶行動,雖然早年追查無蹤,但是老一輩沒做到,不代表年輕一輩沒辦法,我知道從你接手古家後,就一直在策劃這件事,如果是你,理查爺爺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當年的遺憾,愛麗薇兒的財產交給你,怎麼使用全由你,我只要我的女兒死得瞑目,還有那生死未知的孫女,如果我這把年紀的老頭還能奢求願望,只求上天讓這可憐的孩子還活著,在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她一面,至少別讓她們母女倆的下場是……先後慘死……」
先後慘死!迸聖淵看著手中的酒杯,紅色的酒液襯著手腕上的紫色佛珠,映出灰瞳中的眸芒如焰,十七年前的喬川原、艾蒙溫、王謙,十七年後成了喬萬崇、艾威斯、王憲!
現在喬萬崇死了,他緩緩綻笑,月色下,鮮紅的酒如血、開光護持的佛珠、卻看在一雙充滿復仇的眼中,構成一幅相當詭譎的氣氛,輕晃著手中的酒杯,他仰首一飲而盡。
哀著手腕上的佛珠,他的神情是嘲弄的;拜神佛,求的是什麼?權利、財富、平安與健康,但是神佛有靈嗎?唇沾著紅色酒澤,他的笑容抹上邪美,像惡意般地道︰「只要保我殺人順利,我便信神佛有靈!」
在他的心中,雖戴著佛珠卻又背棄神佛論調,矛盾的心態讓他行事常有極端,再加上古家奠基南美,野性的叢林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造成他身處文明世界,卻得借重一些有形器物,像在掩飾、禁制自己體內潛伏的魔性!
「薇兒阿姨,你等著,我一定會手刃仇人,沒有一個人能逃過!」古聖淵輕合上眼,像享受即將到來的一切。
※※※
「女乃媽,三天後我就到日本去了,家里有朱媽和老李,明天特別護士會來,到了日本後你得听他們的話,繼續接受治療,好嗎?」她朝一旁躺在床上的朱媽道。
朱媽背對她,沒任何反應,喬皖無奈,從三天前女乃媽了解她和古先生達成的協議後,便一直無言以對,就連出院後也是如此。
「大小姐,家里一切你放心吧,倒是你這一離家要到何時才會回來?」喬家老佣人張媽端著食物進來。
喬皖一嘆搖著頭,她心中也感到非常迷惑,羅睦天透露的極少,只知一切到了日本再說。
「那有說婚期何時嗎?」
「听說還沒敲定。」
「還沒敲定!」張媽不得了的大叫。「這太過分了吧,是他們提出婚約,但什麼婚期、聘禮、儀式都不讓女方參與,連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都不知,他們──」
「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呀!」朱媽激動地扯著沙啞的聲線喊道,隨即捂著月復部咳著。
「你媽!」喬皖上前拍撫她的背,張媽忙去拿藥。
朱媽深陷的眼眶膚色泛黃,因病造成水腫以致呼吸顫喘,她哽咽地道︰「皖皖,你媽心疼你呀,我不知道那個古先生是什麼意思,有財有勢也不是用這種方法糟蹋人,如果說要報復王獻和你舅舅,我相信以他的權勢方法多的是,現在用這方法,他的目的一定沒這麼簡單,你要小心呀,皖皖!」
「不會的,女乃媽,我和古先生並不認識,該是無仇也無恨,我想他沒有對我使計謀的必要。」喬皖安慰她。
「你是絕不可能和任何人有仇恨,但是你的父母不同。」朱媽以老一輩的閱歷直覺,深知事情並不單純。「那個古先生突然冒出來,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妥,老爺夫人生前為人並不厚道,樹立的敵人不少,現在他們走了,你是他們的女兒,也成了唯一的目標。」
「目標!」喬皖苦笑。「以我為目標有何好處呢?現在的我空有喬家大小姐頭餃,實際上卻什麼都失去了,空有一筆能看不能動的股權,連資產也都被公司大老們以爸爸生前虧損公司財物為由給控制住,論財論勢我根本什麼都沒有了,以我為目標得不償失吧!」
「不,不是這麼簡單的問題!」朱媽搖著頭。從明白整件事後,一股不安就盤踞心頭,直至演變成恐慌,她握緊喬皖的手。「皖皖,別答應這件事,我們可以過的苦一些,千萬別中了他人的計呀,馨馨走了,我再也經不起……你出任何問題……」
喬皖擁住難過的老婦人。「不會的,你別擔心,我是接受了一樁特別婚姻協議,事情不見得會有那麼糟的結果,往好的看,至少我們不用怕艾威斯舅舅和王憲會為了爭公司股權而使出什麼手段,再說,你有好的環境養病,我也不用再應付公司大老們接二連三的問題,而且我已經答應羅律師,這件事是成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