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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們在一起 第7頁

作者︰橘千奈

「吃什麼虧?」

「第一……」第一什麼還沒說完,魏霓遠突然全身寒毛直豎,抬頭一瞧,就見被他拿來當磕牙話題的好友不知何時飄到身旁,居高臨下,正以一種「你完了」的幽靈式眼神看著他。

「你們似乎聊得很開心?」冰冷幽然的語氣,瞬間讓氣氛降溫至冰點。

魏霓遠深思地打量著好友「猙獰得不動聲色」的經典表情,「還好啦,隨便聊聊罷了,應該沒打擾你听奏鳴曲的興致吧?」

怎麼回事?他只是和這位優雅的助理姊姊聊天,聲量也不大啊,莫非吵著了少爺他……瞥了眼還不知發生何事的梁意畫,魏霓遠忽地醒悟。

哎呀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沒想到繼秀和與小妤學姊之後,這位冷臉的傅少爺也將步上姊弟戀之路啊!

「我和你們隔得這麼遠,听得到什麼?」傅瓏樹淡淡道,對曖昧地朝自己猛眨眼的魏霓遠視而不見,將樂器圖鑒遞給梁意畫。「我想借這本書。」

音樂教室內有藏書,經由教師登記後,就可以外借。

待梁意畫接過圖鑒,他瞥見她桌上的書,詫異道︰「妳買了這次展覽的出版品?」

「是啊。」梁意畫撫著今早才買的圖集,神情愉快,「我趁沒課時去看過展覽,展出的樂器不多,我就順手買了這本樂器總介紹的書來看。這本書里的圖很漂亮,解說也很詳細,我很喜歡。」

「妳喜歡就好。」傅瓏樹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口吻仍是淡淡的。

「這本書是阿樹制作的哦。」魏霓遠插口,適時為好友的形象加分。「阿樹的爹提出了構想,要把西紇工藝、美術等方面分別出書,但他工作太忙,就由阿樹接手,從拍照、找資料說明到成書都一手包辦,他爸只負責最後的校正,可以說整本書都是阿樹做的,但阿樹只掛名編輯小組,作者還是掛他爸的名字。」

「真的?」梁意畫驚訝又佩服,看著神色不太自然的傅瓏樹,「那我若有關于古樂器的問題,就可以請教你了?」

她神情熱切,使平凡的面容更添嫵媚韻味,教傅瓏樹有些失神,局促地垂眼,「我懂的,會盡量回答。」

「好極了!我還想利用這個周末回社團,跟學妹們談這次展覽的古國樂器,有你解答我的疑惑,我回去就能在她們面前充內行了。」她喜形于色,向他眨了眨眼,「不過,我的問題下少,希望不會太麻煩你。」

「不會……」傅瓏樹還想說些什麼,她已經拿著他要借的圖鑒站起身,走到屋角登記。

他的目光不自由主地跟隨她縴縴身影,過分專注的眼神中,有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痴迷。

一旁不識相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出神——

「不錯啊,這樣你和她相處的機會就增加!」魏霓遠沖著陰沉的好友直笑,因為太習慣他的臭臉,渾不覺那比平常更沉的臉色正醞釀著危險,還認真地想撮合兩人,「她挺溫和的,我看也只有她才能忍耐你別扭的脾氣,你可要好好把握,別欺負人家——啊!」

他話沒說完,背上被重重一踹,俊臉整個撞上書桌。

他連忙抬起臉,模著撞痛的鼻梁,「阿樹!你干嘛!啊!」背上又被踩了一腳,五官險些在桌上撞扁成大餅。

旁邊的同學見了,都笑了起來。

「你這只鏡頭動物,隨時都處在有鎂光燈的狀態是吧?笑笑笑,有什麼好笑?有人拿相機拍你嗎?」傅瓏樹連踹人的姿勢都是一貫的優雅,意猶未盡地又補了幾腳。

早就看這家伙不順眼,高興也笑、道歉也笑、發呆也笑,逢人便笑得一臉勾魂的燦爛,現在對著她更是笑得桃花亂亂飛,看了就有氣!

「別踩了!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壓壞了你賠得起嗎?!」魏霓遠背上全是鞋印,連忙避開好友的皮鞋。「自己要板著臉,卻不準別人對她笑,什麼心態嘛!」

所謂越在乎也越失常,從傅少爺這般毫不文雅的演出看來,莫非已對助理姊姊志在必得?

至于助理姊姊那邊,雖然對這棵不愛笑的樹頗有好感,但听她語氣,顯然將他當成弟弟看待,到底會不會有後續發展呢?真令他期待啊!

「總之,你收斂一點。」黑眸轉為森冷,低沉的嗓音字字銳利,「我等了幾百年才能和她相會,可不想被你這小子破壞。」轉頭就走。

魏霓遠一愣,「什麼幾百年?」那飽含滄桑的眼神,流露出一股陌生的霸悍之氣,瞬間像是另一個人……「阿樹?」

暗瓏樹頭也不回,走回自己的座位。

月上樹梢,他剛用過晚膳,獨自漫步在御花園內。

明日一早,就要回軍隊駐守的邊關了。

東陵國比他預計的更早敉平內變,國君親自出陣,氣勢如虹,己方節節敗退,加上流行的疫癘傳入軍中,他得速戰速決,倘若拖得太久,將對己方不利。

而她果然治好父皇的病,父皇下令封她為「鈴女」,她成為西紇建國數百年來第一位正式受皇室封誥的聖女。

消息傳出,人民歡欣鼓舞,患病的百姓日日在宮門外跪著求見,她的地位儼然凌駕他父皇之上。

但,父皇並未對他另眼相看。她依照承諾向他父皇進言,暗示立他為太子,父皇卻只淡淡道︰「國事非聖女所長,朕自有裁斷。」

他明白,父皇懼怕他。父皇倚重他行軍打仗的長才,卻又害怕他的驍悍,像一把無法收入鞘里的刀,鋒芒逼人,連親人也不能安心。她既是他請來的人,自然也難以受到信任。

如今,當務之急是平定邊界的戰爭。京師駐軍加上宮廷禁軍不過數千人,而各將領都已被他暗中籠絡,敉平東陵之後,他有數十萬人馬可以調動,屆時要將任何人拉下皇位都是輕而易舉。

他緩步踏入亭內,石桌上擺著他的琴。他坐了下來,眸光自然地往左側掃去,果然在林木扶疏間,見到兩道縴細身影在小藥圃里。

案皇特地在御花園內闢了藥圃,供她取用藥材,她白日為求醫的百姓治病,夜晚則與姜兒采藥、制藥。

身著棗紅衫袍的她,正低聲與姜兒談著什麼,一頭長發松松地結成發辮,辮末系以一根紅絨繩,發絲微亂,顯得稚氣。

他凝眸注視著她唇邊淡淡笑意,伸手撥動琴弦,傳出幾聲柔音。

她動作一停,抬頭對著琴聲來處,深灰色的眸子在月色下閃著淺淺愉悅。

一旁的姜兒並未察覺琴聲,但她听見了,知道他來了。

她受封鈴女時,神色平淡;搬入父皇為她建造的宮殿時,神色平淡;每晚他這自娛的琴聲,卻能讓她煥發出喜悅的神態。為何如此?想來是她喜好樂音吧。

她不曾問他為何在夜里出來撫琴,他也不曾問她听了有何感想,一個單純撫琴,一個單純聆听,于是,偶一為之變成夜夜如此,撫琴,不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她。無言的靈犀相通柔化了他被戰爭砥礪得粗糙的心,他變得有耐心,變得深思,懂得細細品味琴韻——琴韻幽柔,纏綿委婉,如慕如訴……

采了一籃藥草,姜兒先回宮殿去了。她拄著竹杖,緩緩走近車子,棗紅衣袂翻飛,飄然如仙子御風。

他雙手斂于身側,瞧著她走近,渾下覺自己凝視的眸光帶著些微留戀,嗓子依舊沉冷,「……明天一早,我要回戰場。」

「這麼快?」她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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