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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魔除到你心底 第21頁

作者︰橘千奈

沒了長發,也削去了他中性的氣質,眼前是一張純然的男性睡顏。

他的睡態過分恬靜,忽教她起了莫名的恐懼,伸手探他呼吸,感覺到他均勻的呼息之後,心中的不安才稍稍松緩。

「芹兒?」

舒芹回頭,看見姊姊站在房門口。「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吧?」

「你姊夫馬上就來接我了。」舒蕙雯走到妹妹身邊,「你也早點休息吧。女乃女乃的事你別操心,公司那邊我會幫你請假,你就專心照顧南宮先生。有問題打電話給我,我會馬上過來。」頓了頓,看著床上的男人,眼中充滿感激——

「我和你姊夫能和好,都是因為有他。如果有幫得上他的地方,我們都會盡力的。」

舒芹點頭,目光依舊在南宮璟身上流連,他的眉、他的頰、他褪去血色的唇……

「怎麼啦?一臉要哭的樣子。」舒蕙雯摟摟妹妹肩頭,「醫生說他只是體力消耗過度,很快就會醒了,不會有事的。這麼沮喪的表情,一點都不像你哦!來,把你的儀式做一遍,補充一下你的元氣,嗯?」

舒芹不想讓姊姊擔心,勉強想擠出笑臉,唇甫動,強忍了一天的淚卻滾出眼眶,哽咽著︰「我差點殺了他……要不是我,他不會這樣……」

「事情都發生了,就別責備自己了。」舒蕙雯溫柔揩去她的淚水,「要懺悔和自責,都等他醒了以後再說,他現在正需要你,你若消沉下去,要怎麼照顧他?」

姊姊離去後,舒芹坐在床沿,輕握住南宮璟擱在毯子外的左手。醫生說他是體力消耗過度,這是醫學的看法;姬秀和所說的話才真正教她憂心。

他封住上人後就暈了過去,她照他說的找來剪刀,數尺長的發絲隨著紅繩一落地,烏黑的色澤立刻轉為青綠,甚至腐蝕了地板,飄出惡臭。

姬秀和檢視過情況後,判斷那條紅繩乃是以特殊咒法織成,只要系上人身,就能與被系住的部分形成一個替身,可以轉移原本會發生在人身上的咒術。

換言之,那些明顯有毒的頭發是他的替身。但紅繩是事前就綁好的,莫非他預見了地下室會出事,才要她為他系上?

忽然,掌中的手輕輕一動,舒芹訝異轉頭,發現南宮璟慢慢睜開了眼。

他原本清澈的墨眸變得黯淡無光,茫然盯著空中的某一點,遲疑地撫著手里柔軟的指掌,「……芹兒?」

舒芹一怔,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淚珠險些滾落,她拚命眨眼忍住,「你已經昏睡一整天了,覺得怎樣?」

「我……」想起發生的事,南宮璟緊扣住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很好。」他緊抓著她,像要藉此確認她安然無恙,教她又是一陣鼻酸,道︰「秀和處理過了,地下室那扇門已經關起來,佟大哥也來過了,鄰居也有好多人都過來看你。」以往各自度日的鄰居听說南宮璟出事,紛紛前來探視,貓醫院的一位女獸醫,還有上回見過的黑衣男人也來過。

「很多人?」他神色一凝,「他們都知道這里出了什麼事?」

「沒有。」她連忙解釋,「佟大哥只說你除靈時出了點問題,除了我、秀和、佟大哥和……青蓮,沒人知道真相。」

「是嗎?」他松了口氣,神情卻依舊陰郁,若有所思地握住她的手。

「那個……『東西』應該不是上人吧?」她遲疑地問。

「那確實是我師父。」

她不信,「怎麼可能?!那明明是——」

「惡靈。」他接完她的話。「我師父過世以後,就成了惡靈。他生前太過壓抑自己的,死後被自己的吞噬,成了無法超生的惡靈。」

「什麼?」

「他想要錢。他根本沒想要成為普渡眾生的大好人,只是無意中做了幾次善事,大家把他捧成菩薩下凡,他喜歡被眾人仰賴、奉承,只好克制自己的,扮演一個慈悲的救世者,過世以後,靈魂才會被壓抑了幾十年的物欲控制。我把他封在那個房間里,常常把現金帶進去,當著他的面燒掉,希望能藉此平息他的怨氣,但……沒什麼效果。」

他歉然地握緊她的手,「最近我狀況不穩,才會讓封住那房間的法術減弱,讓你受驚了。」

昔日樂善好施、法力高超的驅魔者,死後卻變成惡靈?

舒芹難以置信地愣了半晌,「所以你跟人家收那麼多錢,都是為了——」

「為了燒給師父。」南宮璟澀然一笑,「我的收入有七成都燒給了師父,但還是不夠,收費只好一直提高。」

「為什麼不像對我們公司里的惡靈那樣,強制他離開?你說過,徘徊在世間的靈魂,留著也只是痛苦——」

「我做不到。」他輕道︰「即使他成了惡靈,他……畢竟是我師父,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希望他能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我沒辦法像對付其他靈體那樣,用法術打碎他的魂魄,那像是親手殺死他……」

所以他選擇隱瞞真相,努力維持上人生前的美名,情願自己受苦,承受外界的指責,不做任何解釋。

誰會想到,這個被視為冷血拜金的除靈師,其實比任何人更溫柔重情?

「這件事一直只有我和星年知道,」他握著她的力道緊了緊,「請你別說出去,好嗎?青蓮和秀和,我會找時間跟他們解釋。」

「上人生前幫助了很多人,大家會永遠懷念他,以後也是這樣。」迂回地答應要保密,見他露出安心的神情,她半惱半憐地哼了聲,「你啊,笨得有剩。」

他間言微笑,緊握著她的手,忽問︰「現在……是晚上嗎?」

「是啊,都快十一點了呢。」他的模樣有些怪,雖然在和她說話,目光卻始終對著天花板,沒有看她。

「那為什麼不開燈?」

「有啊,床頭燈有開……」她一愣,注視著他過分空洞的黑眸,心頭掠過一陣不祥的陰霾,彎腰與他眼對眼地互看。

他眉頭微蹙,顯然正專心地听著四周動靜,空茫的視線越過她,盯著空中某個點,仿佛眼前離他只有數公分的她根本不存在。

「你……看不見我?」她聲音發顫。

「……看來,」本來還希冀眼前的漆黑是因為環境的緣故,現在終於明白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嘆口氣,「我確實是瞎了。」

「為什麼?!」她在他眼前連連揮手,他一無反應,她不由得激動道︰「醫生說你只是體力消耗過度,為什麼——」

「跟右手的情況一樣,被我體內的毒素侵蝕了。」

「可是你有藥啊!你說過吃藥就會好——」

「那是騙你的,藥對我根本沒有效,我體內累積的毒素太重,無法根除,只能緩解。我算過發病的時間,本以為是在昨天半夜,不料卻到封住我師父的時候才發作。你幫我綁上的繩子,是用來將頭發作為我的替身,封印我師父之後,我以全身的法力逼出毒素,轉移到頭發上,現在連法力也有一陣子不能用了……」忽覺她甩開自己的手,「芹兒?」

「我再去叫醫生來。」腳步聲移往房門口。

「醫生來也沒用。這是因為靈力所造成的疾病,屬於『靈障』的一種,一般醫學是無法醫治的。」

「那你的眼楮怎麼辦?」

他遲疑了下,「老實說,替身這方法成功的機率不過兩成罷了,我以為……我不會活下來,如今只是失去視力,付出的代價算很小了。」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側頭傾听她的聲音,寂然無聲。

她在生氣?是氣他沒事先說嗎?他慣於獨自處理事情,何況說出來也於事無補,徒增她煩憂,幸好最後一切都順利解決,她該能諒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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