笆紗美眉一挑,「什麼叫作好學生不該來的地方?」
「意思就是只有你這種人才會來。」俊俏的臉龐泛起惱怒,仍不減半分攝人心魂的美麗。
「我這種人?」甘紗美打量對方單薄的身形,「我這種人又怎樣?有本事你就從我這種人手上把雙芸帶回去啊。」
「你以為我做不到嗎?」康齊向四周一看,「來打撞球,14-1或9-ball隨你挑,如果我贏了──」看向邢雙芸,「你就要跟我們走。」
邢雙芸愕然,「等等,我沒答應──」
「好,就比撞球。」甘紗美截斷她的話,「納森,排球,打14-1。」
等好友開了球坐下,邢雙芸才沉聲道。「我沒答應當你們的賭注。」事情來得莫名其妙,也不問問她願不願意。
「安啦,你什麼時候看我輸過了?」甘紗美悠哉地拿出煙,一旁立刻有人為她點上。
「但我……」見汪懷瑋挨到身邊,她沉下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我──從外面經過,剛好看到你。」連續幾天偷偷跟在她後面,見她天天來這里,他實在無法放心,今天才鼓起勇氣拖了康齊過來看看。
「是嗎?」她微微咬住唇,漫不經心地看著球台邊縴細的身影,「你來做什麼?」
「我……」她冷漠的眼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口中的,「我來找你。」
不知為何,那晚之後她不再理他,甚至這幾天上下學也都有意避開他。
她看似溫和,其實略有自我封閉的傾向,不喜歡別人干涉她的事,總在有意無意間和別人隔開一道防備的距離,不容人擅自跨越。他知道她的個性,因此對她說話格外小心,自問那晚也沒說錯什麼,沒道理她會突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再說,就算他真的做錯什麼,以他們的交情,她也會包容吧?
可直到此刻看見她冷淡的眼神,汪懷瑋才明白自己想得太樂觀了,也才知道自己也被排拒在那道距離之外。他有些悵惘,黯然退了幾步,目光依舊拉住她的側臉。
「喝茶吧。」納森倒了兩杯冰紅茶送過來。
「我要回去了。」邢雙芸瞥了專注于球局中的甘紗美一眼,低聲向納森囑咐,「那天晚上記得早點來接我。」合唱團的表演在最後,她一唱完就走人。
「我可以上台獻花嗎?」納森一雙黑眼很感興趣地瞥向汪懷瑋那略帶敵意的臉龐。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這次要是搞砸了,阿美子會拿你練拳頭的。」金發太顯眼,還是別引人注目的好。她背起書包,往門口走去。
才走出撞球場幾步,就听見背後有人跟上來。
「你要回家吧?我們一起走。」
邢雙芸一愣,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汪懷瑋。
「你要把你……朋友,留在這里?」是朋友吧?
「他?」對喔,他是跟康齊一起來的。隔著玻璃看了還在打球的美少年一眼,「他打完球應該就會回去吧。」
「可是……」要是惹惱了阿美子,即使對方是女孩,阿美子也不會客氣的。瞧那女孩嬌柔的模樣,恐怕連一拳也接不起啊。可,是那女孩先挑釁的,當然應該獨自面對可能的後果
天,她在想什麼?!明知那女孩對上阿美子極危險,卻還讓她留在里面,為什麼?
為了──
「那邊有公車站牌,我們過去搭車吧。」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靨小心地、討好地對著她閃耀,一面模出一小包薄荷糖,「要吃嗎?」
為了──他?
「你趕快帶你朋友走吧。」不,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心思煩亂了,這次行動花了她不少心血,加上心情又不太好,疲倦的時候思考也會遲鈍,她只是一時沒有考慮到這麼多。「讓阿美子生氣的話,她不會因為對方是女孩就手下留情的。快點帶她走吧。」
「女核?」汪懷瑋一愣。
「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女孩啊。」
「跟我來的……你說小齊?」汪懷瑋失笑,扳過她肩頭,要她看向玻璃那頭,「他是男的啦!」
男的?「怎麼可能?她──」
「非常非常像女生。」汪懷瑋聳聳肩,「但他百分之百是男的,第三類組的康齊,你知道吧?」
她輕呼︰「他就是康齊?」是听說過第三類組榜首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可沒想到竟絕美如斯,就連電視上的女明星也沒他一半……嫵媚。她這個真正的女人跟他比起來,簡直像個男的。
汪懷瑋點頭,「他就是康齊,第三類組的榜首,也是話劇社社長。那天他穿著戲服來找我,難怪你會認錯。」
「他──真的很像女生。」那身形,容貌,怎麼看都像女孩,但胸口確實是平坦的……不知不覺,抿緊的唇放松了。
「這話不可以在他面前說,他會捉狂喔。別看他一副很溫和的樣子,生起氣來就跟阿笙一樣恐怖哩。」
「借筆記給你的就是他?」
「逼我演老太婆的也是他。」他一臉無奈。
她噗哧笑了,「你也會像他一樣穿洋裝?」
「哪有老太婆穿蕾絲洋裝的啊。」啊,終于笑了。相處久了,逐漸習慣她的笑顏,像點亮夜空的第一顆星,淡然溫柔,略帶頑皮的慧黠,不特別美,但……他喜歡。一旦見不到了,才知道那笑顏有多麼珍貴,才知道他多喜歡看她笑。
「你不是剛好路過吧?」一笑似乎解開了心里的郁悶,思路跟著清晰了。不願去想,為什麼知道那「女孩」其實是男生後,會讓她整個心情都輕快起來。
「呃。」汪懷瑋有些尷尬,「應該……不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巧合這種事是不容許模稜兩可的答案的。」
「要不要吃糖?」怕她追問,汪懷瑋趕快把薄荷糖遞過去。那晚看她似乎滿喜歡的,特地買了很多。
她拿了畿顆,忽然想起一件事,「听說男生吃薄荷糖不好欸。」
汪懷瑋剛好把糖含入口中,聞言一愣,「怎麼個不好法?」
「我也忘了,只是好像听人這麼說過。」既然記不起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哦。」見她臉色不錯,他試著又問︰「剛才那些人都是甘紗美的朋友?」
「都是黑道的。」
敝不得個個長相凶狠。「你跟那個金頭發的男孩好像很有話講?」
「你說納森?也不是特別有話講,偶爾會聊幾句。」
「我覺得……他看起來跟別人不一樣。」撇開俊美得讓人有威脅感的外貌不談,方才她與那人私語的親密姿態,形成一股外人難以介入的氛圍,想到就覺得悶悶的。
她微微一笑,「的確,他和別人不同。」出身隱密組織的殺手,氣質當然與策不同啊。「……那是什麼?」她停下腳步,注視著小巷子口的一家店,店門外正趴著一只披著長毛的狗兒,溫潤的黑色眼珠狀若沉思。
「長毛牧羊犬。」和「靈犬萊西」一樣的狗,看來非常溫馴。狗兒身後的店原來是家動物醫院,玻璃窗里另有兩只蜷成一團熟睡著的小貓。
「你好乖。」汪懷瑋哄著狗兒,它對好奇圍上來的兩人一點也不怕,還懶洋洋地拱起鼻子,磨蹭他的掌心,嗚嗚低鳴。
「你真的很喜歡動物。」她觀察著他溫柔的眼神。她家的瑪爾濟斯也跟他很親近,但在半年前走失了。
「因為對動物好,它們也會對你好,而且旦像我這麼遲鈍,常常會弄錯別人的意思,惹人家生氣,還是跟動物相處最沒有壓力。」他憨憨地笑。
「你說阿笙嗎?」汪笙缺乏耐性,汪懷瑋有時只是弄錯一點小事,也會被她批評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