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汪笙不禁小聲驚嘆。
丘爾勤笑了,「怎麼,看起來不像嗎?」
「那你怎麼會待在行銷部?」一點也不人盡其才。
「其實我大三就開始積極為未來鋪路,向多家公司推薦自己。大四的時候,幸運得到你父親的賞識,要我一畢業就進你們公司,初進來時的確在軟體部門,是這兩年才轉任到行銷部。諦琳知道我有不錯的前途,于是和魏分手,向我示好。」
秘書于此時恰巧送咖啡進來,中斷了談話。
待秘書離開,他接著又說︰「原本我和魏交情不錯,也沒有要搶他女朋友的意思,只是那時候諦琳的說法是,他們已經分手,她當然可以跟我在一起。她那麼漂亮,能和校花走在一起,對于當時還念大學的我們來說,是很值得驕傲的事,我雖然考慮到魏的處境,最後還是答應了……」
「男人都這樣。」汪笙小聲說著,語調充滿嫌惡。
丘爾勤失笑,「你說得對,男人就是這樣,對美女的抵抗力很低,我承認我也是。要是早點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我會拒絕她的,但是知道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失去魏這個朋友,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他的自尊心很強,除非有一天成就更勝過我,否則是絕不會和我和解的。」
「我不懂。」她不是當事人,不能理解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翻臉到絕交地步的情況。更正確來說,為了朱諦琳這樣的女人而翻臉,根本就……很蠢。「就為了對方沒前途而分手,這不是很奇怪嗎?」
驀然驚覺,自己對魏胥列的了解好少,如今還得從他的朋友這里听到,她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你從小就生長在富裕的家庭,不會懂一般人,特別是窮人,對錢有多渴望。」不是諷刺她,這是事實。
「我是不懂,只是……」汪笙望著自己張開的手掌,又緩緩握起,「像我,我只是想掌握一些東西,努力去做一些事,一旦把握住我真正想要的,就不放手。像現在……我不想放開他。
「他就是我想要的。也許朱姊最想要的不是他,所以他們後來分開了,可是我不會放手的,就算他一輩子都只有一間工作室和花店,我也想待在他身邊……」
當然,她不會自命清高地說,錢不算什麼,擁有愛情就勝過一切;也知道他只能勉強養活自己和一只貓,跟他在一起得要自立自強,想來的確是不輕松,但心里還是希望能永遠跟他在一起。
喜歡被他騎腳踏車載著穿越城市,習慣看他那副看盡世態炎涼的刻薄嘴臉,而最喜歡的,是他們一起送花、共同為一件事努力的感覺。
「缺錢,就當是拿來買這些愉快的時刻吧。」她輕聲自語著,「我畢竟還是樂天派的,雖然沒有深刻體會過困乏的窘境,還是會很樂觀地看待一切……」
驀然發覺丘爾勤的目光還鎖在自己身上,她立刻紅了臉,嘿嘿傻笑,「好奇怪,我好象沒有主動跟你說過這麼多話。」看到他帶笑調侃的眼,只好又多笑幾聲。
「是沒有。」
他往汪家跑了一年,魏胥列卻只要一個月,就輕易獲取了她的芳心。丘爾勤深思地摩挲下巴,奇怪,他們兩個,好象老是在爭同一個女人?!
「你不喜歡我,當然也不會跟我有什麼話題可聊。」他說得理所當然。
「啊,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啊?!」雖然談話的氣氛不錯,汪笙頭皮還是有點麻。這人一定是專生下來克她的。
「你好象很怕我。」他溫和的眼眸照樣瞬間就看穿她。
「有嗎?」她一徑傻笑,臉頰都酸了,「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每次都一下子就看出我在想什麼。你……」
「如何?」
「你是……全世界最厲害的狐狸。」她大膽說出對他的觀感。
丘爾勤朗聲笑了,「這算恭維嗎?」
「算是吧。」呵,好象在跟哥哥聊天一樣。
頭一次發現,狐狸……不不,丘爾勤開懷的笑聲其實和哥哥很像,沒什麼心機的感覺。
「我該回家了,如果他有來,或是他連絡你,拜托你告訴他,我在找他。」
「OK。」他應得干脆,黑眼掠過一抹算計光芒,「我幫你的忙,你要怎麼謝我?」
「哦……」叫我爸給你加薪?不可能,老爸要是知道他幫這種忙,只會把他掃地出門……等等,他為何靠過來?「喂,你……」
他湊近薄薄的唇,距離她的只余半公分,她嚇呆了,當然楞住。
他露出邪氣的笑,「如果你跟魏分手,記得還有我等著你。」
「恐怕不行,我……我怕狐狸。」他果然是她命中的克星啊!汪笙趕忙跳起,「我、我走了……」急忙奔出辦公室。
靶情的事,不能用「搶」這個字來說,諦琳是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的,我無話可說,你應該也是。
還記得自己說過這段話。倘若改成︰「感情的事,不能用『搶』這個字來說。阿笙是心甘情願跟你在一起的,你無話可說,我當然也是。」也很合理啊。
只是,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痛。
丘爾勤輕輕嘆息說︰「諦琳,你可以進來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女子移步入內,「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秘書送完咖啡出去,我剛好往門外一看,就看到你。」他回到辦公桌前,「偷听我們的談話,有何感想?」
「她很單純。」
「未嘗不是好事。」
精明的女子面孔上有一絲酸澀妒意,其中還夾雜著刻意隱藏而難以察覺的淡淡悔意。
他繼而淺笑,「因為單純,所以她的眼楮只看見純粹的『人』,看不見附加的社會價值。你覺得她笨嗎?」
「如果你想問我是不是後悔當年離開他,我的答案是──一點也不。」看出他眼底的探詢,朱諦琳放下手里的卷宗,綻開自信的笑容,「我從來都不追悔從前的事。老板交代這些資料要你仔細看,明天的會照常兩點開。我走了。」
踏出經理室,掩上門,她垂頭注視著高跟鞋的鞋尖。
後悔無用,所以她向來不多想,尤其在那夜之後,她已經決定把過往放在心底最偏僻的角落。
只偶爾夜深人靜在身心俱疲之時,悄悄悼念那曾經總是無條件接納她的溫暖懷抱……
「阿笙,還不睡嗎?」汪眾萌身著睡衣,站在沙發旁,此時牆上的鐘正好走到十一點的位置。
「再等一下。」汪笙回頭看了父親一眼,又繼續盯著電視,「看完這個我就去睡。」
「那……」小水笙平常都會給他個晚安吻的,這兩天都沒有……看她意思,好象今天晚上也沒有。汪眾萌有點哀怨地說︰「不要太晚睡啊。」
「嗯。」她只是點點頭。
他的小水笙是不是在怨恨他禁止她和魏胥列來往?這也是為她好啊,姓魏的人品還不確定是如何,多防著點總是不會錯的……汪麋萌才想著,突然一聲叫喚傳來──
「爸。」
他如逢大赦、感激涕零地回頭,「什麼事?」
「以後工作不要太累,你白頭發好象又變多了。」她杏眼流露出溫婉的情感。
「啊,好、好……」女兒終究沒有忘記他啊。又見她小手往唇上輕按,拋了個飛吻過來,笑咪咪的。
「祝好夢。」
「好、好……」沒有晚安吻,飛吻也是可以的。汪眾萌感動地捧著心往樓上走。
小水笙很不一樣了,不像以前那麼愛撒嬌、耍賴,但是在小地方上依然十足可愛而窩心,生這個女兒真比生一百個兒子還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