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SE的薪水並不差,出路也多,跟著他不會餓死。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的緣份。
單行書有股不祥的預感,奈何不希望失禮于對方,又不知道怎麼逃出生天,表情顯得過份僵硬。
「其實在竹科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對誰都很親切,也很有耐心,雖然不是很帥氣亮眼的那型,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老實人,很有內涵,又愛幫助人,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和你就這麼一直交往下去。」
一直──他們有任何開始交往的跡像嗎?好困惑。
「我相信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所以不會特別在意你的長相好不好看,其實我覺得你很耐看,真的!」
「呃……」這也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吧?單行書不知該哭該笑。
迸有名訓︰助人為快樂之本。但有時候助人過頭是會給自己惹上小麻煩的,再加上單行書拜個人特色只能以「平凡」兩字一書所賜,這類的麻煩次數太少,沒辦法累積實戰經驗,每每都弄得他手忙腳亂。
「你一定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對吧。」陳芸的話以肯定句說出。
「事實上……」清清喉嚨,腦中思索如何才能委婉不傷對方的心意。
「難道你不想?你嫌棄我?」
「不是這樣的!」
「那你也是這麼想的嘍!」心有靈犀一點通,多好!
「也不是這麼說。」白頭搔更短,他的表達能力一向不好。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猶豫不定的算什麼男人,將來怎麼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這個玩笑真的開大了。
「我想任何人見到你那天的狀況都會出手相助的,我只是其中一個,純粹幫忙而已,希望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否則不會又哄又憐。」
他只是叫她不要哭、忍著點而已……「陳小姐,我目前沒有談論感情的打算,你真的會錯意了。」
「為什麼不坦白呢?男女之間有感覺就對了,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呃……」是他說得不好嗎?她一直不明白他的意思。
雞爪突地扣住單行書落荒而逃的沖動,力道大得讓他一時間抽不回來。
「我明白你的心意,真的!」
他嚴重質疑。「我並沒有──」
「我知道你怕你自己配不上我,但是我也說過了,我是個懂得欣賞內在美的人,你的好,我最清楚不過,所以──」
「哎呀呀──」
刻意的驚訝介入這方小桌,暫時化解單行書的困窘和不知道怎麼了結的一廂情願。
「我不知道人原來可以睜眼說瞎話到這個地步還不會臉紅。」真是算她長了見識。「這位小姐有沒有興趣行事業務工作?我正愁找不到招攬生意的職業好手。」
純粹意外相逢,沒有半點刻意。
向莞好不容易捱過和被人高捧為十大杰出青年、商業才俊、黃金單身漢的齊東麟一場午茶商談,受盡一雙傲氣冷眼的鳥氣和要她早日收山退出江湖嫁作人婦的女誡訓示──天曉得她嫁不嫁干齊大少何事,她娘都不羅嗦了他老兄喳呼個什麼勁。
轉回明達科技大樓的路上不經意轉頭,就看見轉角邊咖啡店里坐在落地窗旁的單行書一張苦瓜臉,看起來好像挺困擾的。
一時好奇心起,她轉了腳跟,走進來挑了最近的位置玩起偵探游戲。
听了幾句話,也猜出眼前戲碼名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那朵落花似乎渾然不覺流水的困惑為難一逕自唱自的愛情大戲。
正義感──不,正確來說是閑閑沒事一口悶氣想找個目標物發泄,反正流水無意,她也樂得有個娛樂玩玩調劑身心,來出肥皂劇公式氣走這位落花小姐,拯救這位找不到台階下場的可憐男人。
「你是誰?」陳芸擺出捍衛自己所有物的陣勢,口氣充滿敵意。她完全忘了在竹科廠那場混亂,向莞是引爆的罪魁禍首。
「我?」
單行書連忙起身為兩人作介紹︰「陳小姐,這位是向小姐,是──」
「行書,到現在還叫我向小姐,我們都是這種關系了。」
這句話好熟。單行書移眸,看見面向自己的向莞在陳芸不注意的時候眨眼,流露孩子氣的頑皮。
他敢說她已經听了好一陣,只是不知道她何時出現。
必系?陳芸擺出捍衛領土的態勢。
「你跟行書有什麼關系?」不可能,在竹科的時候她沒見過單行書身邊出現這樣艷麗的女人,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女王跟侍衛,怎麼看都不相配。
這個社會就像一座金字塔,她跟行書屬于中層階級,這女人一看就是站在塔頂的人。
平凡人就應該跟平凡人在一起過平凡的幸福生活,撈過界只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丑,他應該像她一樣認份。
「睡在身邊的關系。」她沒說錯,那天在公園的確是睡在他身邊。
「那個是──」欲出口的解釋被一記美目凝回喉間。
一切交給我──朝他眨動的眼透露這個訊息,又是小孩子做好陷阱等著看誰中招的惡作劇表情,有別先前一看即知精明干練的強勢。
她似乎十分熱中目前的游戲。單行書在心里暗叫苦。拿別人認真的感情來玩這行徑,不太道德。
但,他攤手,放棄自己當事人的身份讓向莞篡主角大位。既然他不擅處理這種事,又有人出頭要替他解決,那麼──
就看著吧。坐回椅子上,單行書退居配角地位,訝然發現自己竟然萌生看戲的惡劣心態。
「你跟她?」陳芸露出遭背叛的神情。「你竟然這樣對我?」
「行書喜歡的人是我,你還是另找對象去吧,小姐。」不要怪她對女性同胞殘酷,實在眼前此姝的行為嚴重貶低女性地位。
倒追可以,但對方已經表示拒絕還自顧自陶醉在愛情獨腳戲中就不行──這是向莞的認定。
她不否認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情,但眼前她看見的是死纏爛打不顧對方感受的行徑,無關愛情,只是在乎取一張長期飯票而已。
「你……你……」蠟黃的臉孔因為激動泛起紅暈。
「我很愛行書的,請你不要搶走他。」重炮再加一成,向莞小鳥依人偎進單行書懷里,大剌剌坐在人家腿上。
反倒是看戲的單行書臉紅,內心苦笑為什麼又把他給拖進好不容易才離開的戰局?
「你……你……」
「我知道我敵不過你風韻猶存的美麗、比不上你枯槁蕭條的完美身材,也沒有你那麼死纏爛打的厚臉皮,我有的只是一顆愛行書的心,看在我這麼可憐兮兮的懇求上,請你放我一馬,不要搶走行書。」
陳芸臉上一陣慘白,她的反話連聾子都听得出來。「你就讓她這樣對我?」質問箭頭指向單行書。
深覺向莞的作法刺痛對方太深,單行書開口︰「陳──」
「沒有一個女人在看見自己的男人被搶的時候還能保持風度的。」向莞離開單行書大腿,俯身向敵,居高臨下像個女王。「我沒有一巴掌送你已經夠客氣,還是你要我效法潑婦罵街讓你更難看?」
「你──」陳芸倏地起身,咬咬唇,勉強撐起最後一絲自尊,含淚的眼憤憤瞪著兩人,最後忿然退場。
「陳小姐──」單行書起身,被後頭的聲音留住。
「如果你想再增加對方錯誤的聯想就追上去安慰人家啊。」向莞把自己的果汁搬到這桌,玩著吸管。
「你的作法太過份了。」濃淡適中的眉鎖上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