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車門,正想問問size合不合,瑋瑋已含著母親的香沉入睡。
「啊?」夏訝叫了聲,連忙側身放下孩子,並扣好半敞的衣襟。
「對、對不起!」歐慕華鑽入車內,尷尬地坐在她對面。
「呃……」她不禁赧然解釋道︰「我等不及你回來,只好‘就地取材’了。」
「我明白。」
但即使是驚鴻一瞥,她傲然的酥胸和深刻的溝線,已令人血脈僨張。
不安地挪了挪了臀部,歐慕華更感訝異的是,這幅溫馨的「哺乳圖」竟然會導致他生理的沖動?
而他不時交叉的雙腿,也引起了夏的注意。
「你怎麼了?」
「沒什麼!」歐慕華趕忙拿塊軟墊,遮住「隆起」的部位。「剛剛長褲淋了點雨,所以坐起來怪不舒服的。」
噢!懊死的雄性激素,居然在這節骨眼分泌,害得他下月復脹痛不已。
「伊莎說,她已幫你找好‘專人’指導禮儀?」
岩武櫻子是教「儀態」的日籍老師,擁有碩士學位及多國的教學經驗。由于她任教過皇室、貴族或富豪之家,口碑都很不錯,伊莎夫人才高薪聘她來提升夏的氣質。
「嗯!」夏邊拍撫著孩子,邊說︰「下星期開始,每周三堂課。」
「傳聞這位老師非常嚴格,想拿到她的學分證書……並不容易。」
听他憂慮的語氣,好像很心疼那筆昂貴的學費?
于是她保證道︰「放心啦!在我的字典里,從沒有‘困難’這兩個字!」
「哦?」歐慕華心里卻想︰恐怕是你不曉得「困難」該如何寫吧!
「你不相信?」那副表情分明瞧不起人,夏便挑釁道︰「敢不敢跟我賭?」
「賭什麼?」他的眼瞳瞬然一亮。
「如果我順利畢業的話,你就請我吃一頓全英國最貴的大餐。要是我輸了,那……那我就學狗叫!」
反正她出丑出慣了,不差這一回。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
條件雖然不公平,若能激發夏的向上心,有何不可?
「駟馬難追!」擊完掌後,她的手腕卻被牢牢扣住,「你想反悔啊?」
「當然不!」歐慕華眉毛一挑,「我等著……看你學狗叫!」
從不涉賭的他,可是頭一回對「輸贏」有了高度的興趣呢!
???
禮儀的第一堂,夏就明白歐慕華「勝券在握」的原因了。
從吃完早飯到現在,她已在大廳里來回走了數百趟,別說腿有多酸了,連頭都暈得快分不清楚東西南北。唉!要不是夸過口,她還具想放棄這場賭局呢!
隨著節拍的進行,老師冷峻的聲音仍不斷地摧殘著她的。
說「摧殘」,那可是一點都不夸張。因為光練習「走路」這一項,腳下蹬著三寸高跟鞋、頭頂著數本厚厚的原文書的她,只要步子稍有差池或讓書掉下來,就得重新來過。
「不對!不對!你的腳步太大,腰桿也不夠直,再重來!」
「嗄!」一听見這道可怕的指令,夏的臉全垮了,「又不是選世界小姐,干嘛那麼挑剔……」
抱怨才低聲逸出,銳利的眸光立即凌空劈來。
「淑女守則第四條——不得竊竊私語。小姐。你忘了嗎?」
「不、不敢忘……」她駭然把書頂回頭上,豈知才走兩步就滑一跤、摔了個四腳朝天。「啊!」
為之色變的櫻子,居然還咄咄逼人地命令︰「重來!重來!」
「老師……」夏的慘狀,連伊莎夫人都不忍卒睹。
「不是事先說好了,夫人絕不過問我的指導?」
而她的指導方式,也包括了「適度的體罰」。
櫻子優雅地接過女僕遞來的清茶,呷了口又道︰「小姐的資質已經夠駑鈍了,再不好好教,只怕她惰性難改,那就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了。」
狽屎!老娘都被你操死了,你還敢說我資質駑鈍?
若非體力已透支光了,夏早跳起來狠狠K櫻子滿頭包!
「呃……老師說得很對,可是小已經累得快走不動了,不如……今天提早下課,下堂再補吧?」
「那好吧!今天就到此為止。」但她臨走前仍不忘叮嚀︰「請小姐記得要熟讀‘淑女守則’,下回我將抽背。」
「老師請慢走!」
櫻子的後腳跟一踏出大廳,夏硬撐的身體隨即砰地倒下。
???
「小!你還好嗎?」
指揮四位女僕合力把干女兒抬上床,伊莎夫人簡直急壞了。
「好、好……」好到上西天了啦!
看著自己通紅的手心、起泡的腳掌,夏欲哭卻無淚。
「也許我不該找櫻子來的,害你受這麼多罪……」伊莎夫人梳理她狼狽的發絲,既心疼又後悔地說︰「明天我就跟她解約!」
「千萬不要!吧媽,我、我撐得住的。」為了歐瑞家的顏面,她死也要撐下去。「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只想吃東西。」模模肚皮,她餓得可以吞掉一頭牛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馬上叫大衛弄吃的來。」
一干人撤下後,倔強的夏才放聲申吟。
「我的媽呀……真搞不懂有錢人干嘛這麼下賤,沒事淨弄些。喝湯不準出聲、走路得抬頭挺胸的規矩來虐待自己?早知道做‘淑女’這麼辛苦,我寧可繼續當個‘俗女’……」
中國女性也真命苦,熬了千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位孫逸仙把纏足的封建時代除掉,偏偏洋鬼子又創造這套完全違反人體工學的「高蹺」,繼續荼毒她們可憐的雙腳。
「可惡!那個發明高跟鞋的一定是個男人,而且準和女人有仇,否則不會這麼毒……」接著她又點名到儀態老師,「什麼‘藤條出孝子、嚴師出高徒’?媽的!這女夜叉分明胡亂整人嘛!」
「淑女守則」林林總總不下百條,居然要她全部背起來?這!這天理何在呀!
「這下我真的是‘珍妃杠上老慈禧’——死定了!」
一想到下堂課的抽考若不及格,那她的下場絕對慘過今天,夏的心情就郁卒到極點。
「死日本鬼子!民族舊恨加上整人新仇,這回咱們梁子結大了……」
正罵得咬牙切齒,一股香馥的味道飄了進來。
「听伊莎說你‘不支倒地’?」原來是歐慕華送中餐過來,「不錯嘛!還有精神罵人。」
「你少在那里幸災樂禍了!」若非覺得美味的食物不吃可惜,夏榨也要榨出氣力來砸得他滿臉。
笑著把餐盤端放到床上,他才看清她身上累累的傷痕。「怎麼會弄成這樣?」
「還不是我們魔鬼訓練營營長‘櫻櫻美代子’的教學成果?」搶過他手中的飲料,夏一口氣干光。「哇!好好喝喔!這什麼東西呀?」
「這是大衛調的水果酒。後勁不小,我本來只想給你淺嘗的……」
「我都快渴死了,‘淺嘗’哪夠?待會兒再幫我弄一杯來喲!」她意猶未盡地抿抿嘴,問︰「我剛剛說到哪里了?」
「你說到魔鬼訓練營營長‘櫻櫻美代子’。」歐慕華笑著提示。
多虧她的腦袋想得出這麼絕的名詞!
「對對對!」一面大啖雞腿,夏口齒不清地述說︰「腰不夠直,該打!胸不夠挺,也該打!說話帶髒字——更該打!那個日本女人訂的規矩還挺多的,而且她好厲害,連我的台語三字經都听得懂耶!」
「真的?」難怪她一身傷了。
可想而知,以這小妮子難馴的個性,必定挨了不少皮尺。莫名地,歐慕華的心一陣緊縮。
「這種課不上也罷,我們另找老師!」
能夠讓夏懂規矩固然是件好事,但學習儀態又不是非櫻子不可?
「那怎麼成?」這不等于要她提前認輸?「無故解聘的話,就得依約登報向她道歉,歐瑞家的名望豈不因我而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