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啊?」他沒頭沒尾的,也不說清楚。
「去御醫所。」他腳步沒停的說,扭頭嫌她走得慢,干脆橫身抱起她,這樣快多了。
「去御醫所做什麼?」她訝然的問。
「去確定你懷孕沒。」
「什麼?!」
他就這樣抱著她闖進御醫所,御醫們乍見他帶著妃子直接過來,全嚇慌了手腳,程太醫趕緊迎了上去,這是他執掌御醫所以來,首次遇到這樣的事。
「臣叩見汗帝,請問您來此!」
「廢話少說,快給朕瞧瞧,玉妃懷孕了沒?若有了喜,朕有重賞。」
哲勒沐性子急,直接將臉紅到不行的冉璧璽安置在內堂一張椅子上,回頭見程太醫還驚愣著沒動,瞪了他一眼,他這才將元神召回的急忙上前去。
「汗帝認為娘娘有身孕了嗎?」他小心問起。
「就是不知道才要你來問診!」哲勒沐臉色已經十分不耐了。
程太醫一顫。「是是……」拿了醫箱轉向冉璧璽。「娘娘,得罪了。」他請她將袖子翻起,露出細白手腕。
冉璧璽羞答答的伸出手給他,他慎重地為她把起脈來。
哲勒沐一臉期待的看著,甚至還焦急的左右踏磨了幾步,似乎在嫌程太醫的動作太慢,診了半天還遲遲沒有結束。
冉璧璽瞧了好笑。生孩子的是她,他倒比她還要緊張!在他像是等得不耐煩要開口罵人前,她睨了他一眼,要他稍安勿躁,他這才又將要開罵的嘴闔上。
程太醫的神色卻越來越沉凝,哲勒沐也發現了,犀利的雙眸直盯著他,見一滴斗大的汗珠竟在這大冷天里由他臉上滑下,哲勒沐的臉龐霎時沉下,側頭輕瞥向冉璧璽,她的笑容也已消失。
哲勒沐不再催促程太醫,任他對她反復診了好一陣子,直到他終于收手的垂立一旁,哲勒沐才忽而露出微笑。
「辛苦了,程太醫,來吧,咱們出去開藥方子吧!」
「是。」他這交代程太醫立即就听明了了,汗帝是聰明人,發現有異,不想讓愛妃听見診後的結果。
「不,有話就在這里說,身子是我的,我有權知道是怎麼了。」冉璧璽略微激動的叫住他們。
「汗帝?」程太醫為難的問向哲勒沐。他臉上的笑容不變。「好,就在這說。程太醫,是不是玉妃還沒懷孕啊?」
「是的。」頭垂得極低的回答。
「嗯,沒關系,來日方長,朕再努力就好,你下去吧!」他笑說。
「是。」程太醫急著要退下去。
「別走,回來。」冉璧璽卻喚住他。她不是笨蛋,明白他定是診出了什麼,哲勒沐斕著不讓他說,可她一定要知道。
「娘娘,還有事吩咐?」程太醫無奈又回頭。
「請你對我實話實說,我怎麼了,可是哪里有問題?」
「這……」他再次瞧向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帶著警告眼神的哲勒沐,他哪敢多說一個字。
連程太醫都看出哲勒沐的警告之意,她是他的枕邊人,又怎麼瞧不出!「你不讓程太醫對我說實話,難道我就無法從別處得知了嗎?這宮里宮外,大夫多得是,我隨便找一個都成。」她朝哲勒沐氣憤的說。
他面色一沉,「好吧,程太醫,你照實說吧。」
「是……在說前,臣想再確認一些事。」
「什麼事?」哲勒沐口氣極為沉冷。
「請問娘娘月復部是否受過創傷?」
「有,可那又如何?那些醫官告訴朕,她的傷勢已復元了不是嗎?!」
「外傷是已經復元了,可內傷……」
「內傷?什麼內傷,給朕說清楚!」他暴聲怒吼。
程太醫當場嚇得不敢動彈。
冉璧璽見狀,瞪了眼哲勒沐,立刻轉而溫和的望向程太醫。「我前陣子在蒙古被箭所傷,這難道有什麼後遺癥?」
「您……月復部受創,傷及子女宮,可能今生都……都無法受孕了。」程太醫抹著汗,深吸一口氣後才敢說出口。
「大膽!」哲勒沐立即大喝。
「請汗帝恕罪!」他連忙跪地求饒。
「你診了半天竟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要朕如何饒你?!」哲勒沐怒容滿面,樣子十分嚇人。
「臣只是實話實說……」程太醫渾身顫抖不休。
「若你說的是實話,難道那些醫官們對朕說的就是假話?」他神情狂亂,內心極痛。
「這……臣想,他們應該也知道……只是當下不敢講。」
「該死!全是胡說八道,朕宰了你!來人」
「哲……哲勒沐。」一道輕顫的聲音喚著他。
他猛然回身,見冉璧璽臉上慘無血色,震驚的神情傷痛欲絕,驚得顧不得找程太醫算帳,趕緊對她柔聲勸慰,「你別听這狗東西胡說,朕不信,你怎可能不能為朕生兒育女,這太荒謬了,朕不信,你也別信!」
珍珠般的淚滴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止落,她搖著頭,已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緊緊抱住身軀冷顫的她。「別怕,朕再找人來診過,若程太醫敢誤診,朕要誅他九族!」程太醫一听,眼前一黑,差點昏厥。
不久內堂又過來五個醫術卓越的御醫,他們診過後也全跪下了,這一地的顫抖身影,讓冉璧璽全身冰冷,淚也流不出來了,整個人陷入盲目空洞的昏沉中。
哲勒沐臉龐扭曲,雙拳緊握,憤怒的掃落屋里每一件東西,狀似瘋狂。
第8章
金棧國的第一位皇子終于誕生了,整個慶喜宮擠滿了道喜的太監與宮女。燕里安強拉著冉璧璽也來了。「察妮妹妹,辛苦你了,總算為汗帝生下了龍子,真是可喜可賀。」燕里安坐在床邊,笑看著宮女手中抱著的小皇子。「生得可真俊啊,竟與汗帝有八成像,真不愧是父子。」
察妮可驕傲得意了。「是啊,這孩子一出世,我瞧了他的長相也嚇了一大跳,怎會與汗帝這般相像?」她說這話時,刻意瞄向安靜坐在床尾旁的冉璧璽。
好似終于一吐怨氣,可以在這女人面前耀武揚威了,畢竟她生的可是能夠繼承皇位的皇子,而不是無用的公主。
冉璧璽強忍著內心的揪痛,澀澀地笑著附和,「是啊,長得真的很像。」幫朕生個孩子,生個屬于咱們倆的孩子,有了孩子,不只你踏實,連朕都踏實……哲勒沐的這些話,一直她耳邊縈繞,揮也揮不去。
不能生育,她不能生育!
這教她如何面對殷殷期待她能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
他是如此希望能有兩人的孩子,可……她無法為他做到……
燕里安見冉璧璽形容失落,趕緊抱過孩子湊到她面前。「璧璽妹妹,你也抱抱孩子吧,听說女人抱了剛出生的娃兒後,也可以讓自己孕子的機會大增。」也不管察妮臉色很難看,強自將孩子硬塞進她懷里。
冉璧璽乍然抱著一個軟呼呼的孩子,一時還有些無措,不過一會後,見孩子睜著純真的大眼對她笑,她不由得也浮出笑靨,輕輕搖著孩子,逗他開心。
她想起自己也備了禮要送給孩子。「來,這是祝你富貴綿延、平安長大的金鎖片。喜東珠,你幫著戴上吧。」她吩咐一旁隨侍的丫頭,要她幫忙將金鎖片系在孩子的頸子上。
「慢著!」察妮突然大喝。這讓拿著金鎖片的喜東珠,驚嚇得將金鎖片掉落到地上。她驚慌的連忙檢回,「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哼,是不是故意的無所謂,這東西別戴在我寶貝兒子身上,咱們不希罕!」
察妮嗤之以鼻的說。
冉璧璽尷尬的僵了臉,就連拿著金鎖片的喜東珠也愣住了。這人怎麼這般不知好歹?愣了一會後,她也不禁為主子感到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