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你想去哪?」馬丹青問。
「我想回明水去。」
他點頭。「我送你回去。」
「馬大哥。」強忍的眼淚,終于不听使喚地掉了下來。「謝謝你。」
馬丹青拍了拍她的肩。「你喊我一聲大哥,我本來就該照顧你,我去準備馬車。」
「嗯。」她點頭。「馬大哥,安慧蓮不安好心,她不是真心喜歡大爺,她覬覦的是羅家莊的家產。」
馬丹青蹙起濃眉。「小三,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還有,別讓大爺知道我在哪里,我怕大爺會告訴安慧蓮,安慧蓮又要來殺我,我雖然命運多舛,但我還想活下去。」
馬丹青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嗯。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之前,你的去處的確越少人知道越好。上次可以保你平安,萬一再有一次就很難說了。」
「馬大哥,我們走吧。」她拿出衣襟里的手絹,抹了抹眼淚。
天地蒼蒼,人海茫茫,此情此景,同樣立在這座橋上,縱使天下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還是選擇勇敢活下去。
「嗯。大爺那一定是不能回去了,我們先去二爺的迎春閣,我得去借輛馬車。」馬丹青話落的同時,眼神銳利的在四周尋著某個點,然後才帶著她往城里最熱鬧的玄武大街走去。
傍晚時分,當「迎春閣」三個燙金大字出現在杜宛燕眼里時,她還是覺得有些恍惚;要不是有馬丹青帶領,她鐵定傷心欲絕到連走路都不會走。
她見到二爺羅楠站在迎春閣大門外,羅楠笑起來的模樣既輕浮又沒一刻正經,但那慵懶閑適的模樣偏偏掩不住一身好風采。
羅楠光是站在那,只需要唇瓣含笑,就如吹起一道柔和的春風,嘴里說著招攬客人的話,就讓「迎春閣」有著絡繹不絕的生意上門。
她不禁感慨,明明是同母所生,他有一張令姑娘家朝思暮想的俊容,反觀羅杰,卻有一張令人驚心喪膽的閻王臉。
「馬大哥,這是迎春閣,那對面的迎賓閣是怎麼回事?」她問。
「迎賓閣是三少爺羅橙的。不過,你別在二爺面前提起,二爺和三爺可是死對頭。」馬丹青輕聲交代後,才帶著她走向前。
馬丹青跟羅楠交談了幾句,羅楠對著杜宛燕頷首微笑,然後示意馬丹青從後門進入,他自己還是保持同樣的微笑和姿勢在大門前招呼賓客。
來到迎春閣的後門邊時,杜宛燕低聲問︰「馬大哥,迎春閣到底是什麼地方?」
馬丹青笑說著︰「勾欄院。」
「啊……」杜宛燕很是震驚,卻也不再多說什麼,因為更令她震驚的事正擺在她眼前。「啊……」她又叫了聲。
她前看看、後看看。「怎麼有兩個馬大哥?」
站在她身邊的是馬丹青,站在她前面的也是馬丹青,她一時看傻了眼,暫時忘了被羅杰誤會的痛心與難過。
「小三,這是我的雙生哥哥,他叫馬丹河,只比我早那麼一刻出生,他是二爺的護衛。」馬丹青笑說著,早已習慣眾人對雙生子的吃驚。
「天呀,你們是雙生子,好神奇哦,萬一你們都穿同樣的衣服,那我要怎麼辨認你們?」她左看看、右看看,兩人除了衣衫之外,無論是長相、身高、體形、甚至那斯文俊秀的外表,幾乎一模一樣。
「小三姑娘,長得比較俊逸的那個就是我。」馬丹河揚起笑臉,不忘贊美自己。
杜宛燕被馬丹河的話逗笑了,一掃先前的陰霾。
「小三,我這個大哥就是愛說笑,我們先進去吧。」馬丹青睞了自己的雙生大哥一眼。
「小三姑娘,大門不方便讓你進出,只好請你從後門進來,希望你別見怪。我們上樓吧。」馬丹河擺了個請的手勢。
「我明白。」杜宛燕明白,她這個良家婦女根本不該出現在迎春閣這種地方,所以二爺才會讓她由後門進入,免得招人非議。
于是,她跟著馬家兄弟走入了這個煙花酒肆之地。
一刻鐘後,一輛馬車從迎春閣後院出發,直往明水鎮的方向奔馳而去。
第八章
碩圓澄月,寶藍星辰。
羅杰抬頭看向天際,卻等不到馬丹青的人影。
蓮兒已無大礙,手臂上的毒針在麻痹了兩個時辰之後自動消散。
他當時見到燕兒拿刀相向,又听見蓮兒的呼喊聲,一時心急,沒有去細想憑蓮兒的好功夫,怎麼可能受制于絲毫沒功夫的燕兒。
況且,他曾告知蓮兒他給燕兒幾樣防身暗器,蓮兒在明知的情況下又為何會被毒針所傷?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大師兄……」嬌柔的話聲從他背後的內室傳來。
羅杰轉身,看向被屏風遮擋住的內室,眉一皺,這才緩步走進。
「蓮兒,你身體還好吧?」他柔聲問。
「大師兄,我沒事了,幸好那針沒有致命的毒性。」安慧蓮半躺在床上,杏眼桃腮,沒有任何受到驚嚇的病態。
羅杰倒了杯熱茶,來到床邊。「那就好。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別讓師父擔心。」
安慧蓮接過茶,手指故意撫過羅杰的手背,然後才小口啜飲熱茶,眼神同時流轉著狐媚。
「大師兄,既然你已經跟燕兒退了親事,那你什麼時候跟我爹提親?」
「最近我得走一趟江南,拜訪幾處盤商,為一品軒確定貨源,所以恐怕沒有時間去跟師父談我們的親事。」他規矩的站在床邊,只是微微彎身俯視眼前的麗容。
「我們可以立刻拜堂成親。這個家由我幫你守住,你就可以安心去江南了。」安慧蓮眼巴巴地看著他。
「蓮兒,婚姻是終身大事,怎可草率為之。等我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後再說吧。」他竟然在撒謊及推拖,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但他莫名地就是牽掛著決絕離去的杜宛燕。
「大師兄,」她眼眶飽含著淚水。「你是不是喜歡上杜宛燕了?」
「蓮兒,你別胡思亂想。」他斟酌了片刻,還是決定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的武功這麼好,怎麼會遭到燕兒的暗算?」
「我來找你,見她在後院洗衣服,于是上前問她你上哪兒去,她二話不說就拿起簫管,我靠她太近,更沒料到她會對我動手,在完全沒有防備下,才會中了她那一針。」她的眼一眨,眨出了楚楚可憐。
小師妹說得合情合理,但為何他卻覺得破綻百出?「我也沒料到她會對你動手。」
「是呀,她講起話來軟軟柔柔的,看起來也這麼的溫馴善良,沒想到她的心腸卻狠如蛇蠍,為了得到你,她竟然想對我痛下毒手,幸好你及時回來。」
思緒越清明,他心里的疑惑越擴大。
就算蓮兒右手麻了,但她還有左手呀;就算她一雙手全麻了,但她還有雙腳呀。以蓮兒的武功,光靠一記旋踢就可以踢飛燕兒手中的刀,為何蓮兒還要大聲求救?
「蓮兒,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按捺下心中的不解,他告訴自己得先冷靜冷靜。
「大師兄,你真的不想趕快把我娶進門嗎?人家可是急著嫁你呀。」她不惜放段,百般示好。
「蓮兒,大師兄不能委屈你,等我忙完這陣子吧。」他心里感覺沉甸甸的。此時此刻,他該擔心的是蓮兒的身體,思緒卻不听使喚地掛心離他而去的小燕兒。
「大師兄,我累了,我想留宿在這。」安慧蓮轉著盈盈眼波,白皙的柔荑握住了他的大掌。
以她的姿色,她都已經說得這麼露骨、做得這麼清楚了,她就不信無法迷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