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酒杯,與她的酒杯踫了一聲,也許是酒意,讓他今晚卸下些許的防備,跟她相處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的僵硬。
「當然,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的!」
「一言為定!」因為他的信誓旦旦,沒有任何猶豫,她開懷地笑了,一解剛剛傅時得來時的郁悶。
她舉起右手,等著跟他擊掌。雖不是私訂終身,但有了他這句話,她心頭就漾滿了幸福。
「一言為定!」他也舉起右手,輕輕與她擊掌,宣誓盟約。
看到她剛剛慌亂無措的樣子,他的心竟浮躁不安,得用盡他的克制力,才能讓自己表現得雲淡風輕。
一年半了,他不想破壞目前的平衡,他真怕她會離開她。她要當兄弟,他就當她的兄弟,就算這一輩子兩人的關系只能是兄弟,他也甘之如飴。
他看著她雙頰生嫣、笑若桃花。
反正她不能再嫁給別的男子,他也一定不會再娶別的姑娘,等他功成名就,他就可以坦白自己心意,他一定可以讓她過好日子的。
有她一輩子的承諾,他的心可以更加沉著,現在的他,只能一心朝著求取寶名之路努力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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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年才剛過,新芽都還未長,在嚴齊赴京參加禮部舉行的會試之前,春風才剛起,就吹來了媒人婆的蹤影。
余恩從菜田回來,就撞見了媒人婆搖著胖胖的身影、笑得合不攏嘴地站在大門口。
「嚴師傅呀,你年輕有為、一表人才,這我們鎮里好多姑娘都心儀于你。你也知道我媒人婆這塊金字招牌,我絕對不會隨便找個姑娘來說親,要找也得找匹配得上你的姑娘。」
嚴齊只是淡淡勾動唇瓣。「大嬸,謝謝你的好意,我還不想娶妻。」
他待人處事總是溫和有禮、含蓄內斂,不像是一般練武者的莽撞粗俗、有勇無謀。
他有著文人與武人皆備的才華,在這缺乏人才的小鎮上,他是媒人婆手里炙手可熱的好對象,更是黃花大閨女心儀的頂天立地的男子。
「怎能不想呢?你都已經二十一了吧,我家那口子在你這個時候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那珠兒知書達禮,老夫子又很中意你這個女婿,托我來打听打听你的意思,要是你還沒有訂親,心里也沒有喜歡的姑娘,你就認真考慮考慮。我做媒人做了二十年了,你們是我看過最合宜的一對,這珠兒一定能為你生幾個白胖的小壯丁的。」媒人婆終于看見了手里提著一個大竹籠的余恩。
「恩兒呀,你也來說說你表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大嬸!」余恩連忙打斷媒人婆的喋喋不休,她的表情就像是陰天里的雲層,難看得不得了。「我表哥不急著娶妻,等他考上武狀元再說吧。表哥,我說得對吧?」她眼巴巴地看著嚴齊。
「嗯,大嬸,我表妹說得沒錯,你回去告訴珠兒,我很抱歉,得辜負她的心意。」嚴齊應和著。
「唉呀,反正不急嘛。齊兒呀,你真是好樣,我看你一定會中狀元,那就是我鳳陽縣的第一個武狀元,到時還怕娶不到千金小姐嗎?」媒人婆笑眯了眼,嘴里喊得親熱,連忙見風轉舵。
余恩笑了,懸著的心悄悄地放下。「大嬸,叫珠兒別喜歡我表哥,沒用的。那就不送了,您慢走!」
說完,余恩一把拉著嚴齊的手就進門,還把大門密密的關上,整個人的背就這麼貼靠在門板上。
她待人處事從來沒有這麼沒禮貌過,可是她一看到媒人婆,心火就忍不住沸騰起來。
「嚴齊,你也知道那媒人婆,是嘴巴甜過蜜、手腳快過風,更是棵牆頭草,風吹就兩面倒,你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她一急,話說得更快了。
看她倉皇地模樣,嚴齊笑了。
自從她跟他許下一輩子的承諾之後,他對她的表情逐漸變多了。
「我知道,我本來就沒有要答應。」
「真的?」她雙眼眨得晶亮。
他雙手抵在她肩膀上方的門板上,形成將她困在懷里的局面。
「你很擔心,我會娶別的姑娘?」
他的氣息過于迫近,以前的他是不會做出如此逾矩的動作。
「啊……」她心口一跳、呼吸一窒,沒听懂他在問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很擔心,我會娶別的姑娘?」看進她的無措,日子過去這麼久了,她對他是否有了些許男女之情了?
「當然。你跟我擊掌發誓過,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的。」
「我娶了妻,我們還是可以住在一起的。」他挑眉反問。
「啊……」她猛搖頭。「你若娶了妻,你的妻子必定不會同意讓我和你們住在一起的。」
「我的妻子一定會同意讓你和我同住,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他不再安于現狀,他留住了她的人,他卻想要更多,不再只是兄弟,他更渴望她的心。
「可是,這有諸多不便,你的妻子一定會不高興的。」
「那我不就一輩子不能娶妻?」他的臉更逼近一步,清楚看見她連長長的眼睫都微顫著。
「你不是不能娶妻,至少……」她頓了頓,咬著下唇辦,努力想著說詞,「至少得等你高中武狀元呀。」
「那我要是考不上武狀元呢?」他再逼問。
她怎麼覺得,他的唇角好似有股笑意?
「你一定會考上武狀元的,到時再風風光光娶妻呀。」她心里不禁要跟老天爺祈求,祈求他不要考上狀元,只要讓他高中榜眼就好。
「余恩,你這也太為難我了,科舉三年一試,只得一名武狀元,你是想讓我一輩子打光棍?」
年歲的成長、生活的磨練,讓嚴齊的性子在方正中,卻獨獨對她露出這挑逗的模樣。
「要不然,你若娶不到妻子,我也陪著你,大不了一輩子不嫁人呀。」她的臉側了側,他靠太近,她的心好慌呀。
「嗯,好,就這麼決定了,我若沒娶妻,你也不準嫁人!」他這才放下擱在她肩膀上頭的雙手。
媒人婆上門,這次是為他說親,難保下次是哪家的公子少爺看上她,他得確保她不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有了心上人。
她在這十九歲的桃李年華,越來越有姑娘家的嬌態,雖沒有溫柔婉約,卻顯得言笑晏晏;雖沒有含羞閉塞,但那是絕對的青春朝氣。
況且她的身邊還有個余閱呀,雖然她和余閱表面上是親姊弟,但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他們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
余閱那張比女人還美的容貌,對他是個極大的威脅,她是否早就被余閱給吸引了?
以往他能安份于兄弟的稱謂,但隨著她年歲漸長,他已經沒有那樣的篤定與耐性了。
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佳人呀,他和她在一起十四年了,她在他的眼里早就不是兄弟,而是那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
第七章
春雨綿綿時,京師禮部舉行春闈,會集各省舉人于京師應試,嚴齊一夫當關及第為進士,金榜題名,衣錦還鄉。
及第者為進士,可參加由皇帝親試的殿試,皇帝親試只排名次,例不黜人,所以嚴齊已經是準進士,無論如何都有官職可做。當然如果能高中一甲,嚴齊將是武探花、武榜眼,甚至武狀元了。
消息傳回,余恩起了一個大早,天光未亮透,她就上街采買了一些鮮魚和水果,準備今晚煮一桌嚴齊愛吃的菜色。她不但要為嚴齊接風洗塵,還要大肆慶祝這得來不易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