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偉,你說張智皓會不會真的有老婆了?」她的口氣有些蒼涼。
「不知道。待會去找他問清楚不就得了。」雷偉口氣溫和,一點都沒有因為這樣的事而嘲笑她,反而對她陷入這種處境而感到難過。
她猛一抬頭,看著雷偉,眼里有著驚嚇,好像雷偉是在提議她去殺人放火似的。
「你怕了嗎?這可不像你的個性。」雷偉打開她的皮包,掏出皮包里的一大串鑰匙。
別人眼中的田純純是一個世故中帶著精明、堅毅而不肯認輸、嗆辣卻又不改失禮的女人。二十六歲的她,是個很有自我主見、不在乎別人眼光的獨立女性。
可是現在的田純純卻完全沒了主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知道為什麼歷史會一再重演,為什麼她總是擺月兌不了壞女人的形象!
「不像我對不對?我怎麼可能這麼孬。也許那個賴明淑只是故意來找碴的,智皓怎麼可能會有老婆。」嘴里雖然這樣說,但心里其實已經偏向了賴明淑的說法。
雷偉打開公寓大門。「是呀。那你干什麼要死不活的?拿出你以往對付奧客的手段呀。」
兩人慢慢爬上四樓。這個時候田家沒有人在,田家爸媽都去工地上工了,而妹妹葳葳才剛嫁到雷家,弟弟則正在上課。
她走進家門,沒有招呼雷偉,慢慢步入房間,拿了換洗衣物,再走出房間,接著進入浴室。
是呀,這根本不像她。以她的個性,應該是要立刻到張智皓的公司去質問他,可她卻退縮得跟烏龜似的。
這一切其實早就有跡可循,但她卻被愛情沖昏了頭,以為這次一定是真愛無敵。
今年三十五歲的張智皓不但擁有財經碩士的高學歷,還在令人稱羨的金控公司工作,兩人在幾次朋友的聚會里越混越熟,最後進而交往。
回想每次在約會時,他總會神神秘秘的接電話,更不曾帶她回家,而她也從不知道他家里的電話號碼。
星期假日時她根本找不到他,兩人只能在一般上班日約會。她一再相信他那看似合理的借口,根本只是在自欺欺人。
蓮蓬頭的水注當頭淋下,讓她當機的腦袋慢慢清醒了過來。
她怎麼會這麼笨!看見妹妹嫁給雷明之後,她就急著抓住青春的尾巴,急著找一個條件優秀的好男人,結果呢?
「純純,你沒事吧?」浴室外,傳來雷偉關切的聲音。
在妹妹那場簡單的教堂婚禮里,她和雷偉是伴娘伴郎,兩人因此而認識;而從認識到現在,他們的交情也才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雷偉來田園喝過幾次咖啡,兩人還滿有話聊的。雷偉是個言談風趣的男人,沒想到她今天窩囊的樣子全被他撞見了。
「我沒事,就快好了。」她得振作起來,她得去求證,她不能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的幾句話就判了張智皓的罪。
這麼想著,她全身仿佛又燃起了斗志。快速將身上的噴漆清洗干淨,換上一件無袖翠綠色小洋裝,這才走出浴室。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雷偉一見她走出來,連忙將電視關掉。
「很漂亮。」他贊美著。
「你少惡了。你那張嘴還是留著應付別的女人吧,我不吃你這一套。」她睞了他一眼。
「看來,你應該恢復了七成功力。」
雷偉有一雙明亮的眼,笑的時候眉眼彎彎的,讓人見了心情就會好上幾分。
「你不問我是怎麼回事嗎?」她頹喪地在他身邊坐下。
「以我的聰明才智,大概能猜出七八分。」
他們認識不算深,也稱不上是好朋友,尤其是在那種情形下被他撞見,他明白她的尷尬及無地自容的心情,所以他不會多問。
以他側面的了解,田純純是個超級愛面子的女人,就如同她總是穿得漂漂亮亮般,但如果沒有畫眉毛的話,她是絕不會走出家門一步的。
「別告訴葳葳,我不想讓她擔心。」她苦笑了一下。
妹妹嫁進雷家之後,和雷偉同住一層樓;她知道雷偉很照顧妹妹,否則初入雷家的妹妹恐怕沒那麼好過。所以每次雷偉來喝咖啡,她總會熱情招待他。
「我的嘴巴很小,你大可放心。」雷偉微微笑了笑,舉手投足間散發出超級電波,是那種可以讓女人神魂顛倒的大帥哥。
「你怎麼沒取笑我?」她問得很頹喪。
「我為什麼要取笑你?在感情上,我又不比你精明到哪去,也許我的糗事比你還多咧。」他蹺著二郎腿,挪了個舒服的姿勢,不想給她談話的壓力。
「少來了。听葳葳說,你很有女人緣,桃花又不斷,我想應該有一堆女人排隊等著當你的女朋友。」
雷偉笑著點頭,也不多加辯解。「需要我陪你去找張智皓嗎?」
這個名字,他以前不曾听她提過。正確來說,他們的交情還沒好到可以談論這麼私密的事,他是剛剛從那個叫賴明淑的女人嘴里听到的。
「好吧,反正糗事都讓你看見了。不過,你遠遠看著就好,萬一我出手打人,你再出面制止我。」田純純沒有掉淚,可是那雙大眼中明顯承載了憂傷。
「我明白。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的。」他只是個局外人,所能做的,不是幫她做決定,而是給她支持的力量。
就這樣,田純純打了通電話給張智皓,和他約好三點在他公司附近的小鮑園踫面,那里是她和他最常約會散步的地方。
田純純很鎮定,沒有在電話里露出任何破綻;她不想在電話里被張智皓的溫柔給迷失理智,她得看著張智皓的眼神才能分辨出真假。
雷偉送她到小鮑園。她在一處僻靜的草地邊,坐在涼椅上;雷偉則是在坐在相隔兩張的涼椅上,看著剛剛在超商買來的報紙。
張智皓來了。大熱天的,他還是穿著長袖襯衫。田純純一開口便把中午在店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他。
張智皓的表情變了,有些慌張,卻又有更多的苦惱。
「我跟她的感情已經走到了最後,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只剩怨懟的婚姻。相信我,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怕失去你,我愛的人是你。」張智皓深情款款的說著。
「每個男人在偷腥之後都是這麼說!張智皓!難道你沒有別的說詞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田純純激動不已,原來她真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了讓人唾棄的第三者。
「我是情不自禁呀。你要相信我,給我時間,我會跟她離婚的。」張智皓憂郁中配合著濃濃情深。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騙我?我曾經問過你,你說你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結過婚,結果呢」田純純迭聲質問。
「純純……」張智皓張開雙臂想擁抱她,想用一貫的柔情來感化她,她卻絲毫不領情,雙掌用力地推開他。
「爛男人!為什麼都是同樣的借口!」她揚起手,毫不留情地給了張智皓一巴掌。
啪一聲,響亮又清脆。雷偉站了起來,將報紙擱在涼椅上,眼神警戒著,但沒有下一步動作。
「你敢打我」張智皓怒吼,他幾時受過這種羞辱了!
「打你還便宜了你!你這種男人,應該剪了命根子才是!」田純純氣瘋了。幾次發誓再也不談戀愛,可是每次都受不了愛情的誘惑。
以為愛神終于眷顧她了,讓她終于遇到了真命天子,結果卻是歷史一再重演。
「像你這種女人,本來就只適合當情婦,我肯瞞你,是抬高了你的地位,你還敢動手!」張智皓反擊似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原來大家都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就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原來每個人都以為我是你的情婦?」她在外人眼里,原來是這麼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