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介入就不要介入,有什麼了不起嗎!
我走出咖啡店,掏出鑰匙,打開鐵門,看著高高的五層樓樓梯,我突然覺得好累。
在我要關上鐵門時,小帥哥走了過來,于是我門沒關,就一步一步往上爬,早已經爬習慣的樓梯,此刻走來,卻是連點勁都沒有。
為什麼沮喪的心情,來得又快又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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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很昏、很沉、很重。
砰!砰!砰!我似乎听見了敲門的聲音,不過我不想醒來,一點都不想。
「心嵐……心嵐……」小帥哥的聲音忽遠忽近,我在夢里看見他離我遠去,就像是爸爸媽媽弟弟背對著我,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我。
要走就全走吧,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我是這麼個討人厭的女人,連相交二十年的男朋友都可以把我像丟垃圾一樣的丟棄。
我感覺全身越來越冷。這個可惡的小帥哥,哪有把我當姐姐看待,虧我還把他當弟弟一樣的疼愛。
「心嵐……心嵐。」
小帥哥的聲音比鬧鐘還準時,他就不能讓我睡到自然醒嗎?我的雙眼眯起了一條縫,看見了窗外陰暗的天際。
又是這種沒有太陽、濕濕冷冷的鬼天氣,我把棉被整個往上拉,蒙住了臉。
「心嵐,你再不起床,我就要進去了。」
聲音很遠,卻像是魔音一般,竟可以傳進我的腦海里。要進來就進來吧,我今天就是賴定了,就不相信小帥哥可以拿我怎麼辦!
房門打開了,我的意識卻還在渾沌之中,想清醒卻無法完全清醒,因為頭好暈、好痛、好難受。
「心嵐……」
我不想理會近在耳邊的聲音,我想叫他不要吵我,這才發現我的喉嚨干澀到讓我開不了口。
我感覺小帥哥拉下我頭上的棉被,我卻沒有力氣阻止,然後我感覺到額頭上傳來一股涼涼的觸感,我的雙眼又眯成一條縫,看見小帥哥的手背正擱在我的額頭上。
「你發燒,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搖搖頭。「我要喝水。」我努力讓喉嚨發出聲音。才短短的一夜,我的聲音竟變成破鑼嗓音,低沉沙啞到像是鬼在叫。
小帥哥匆匆走出去,又匆匆拿了馬克杯走進來。「你穿衣服了沒?」
我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胸口。「還沒。」
「你先把衣服穿上。」然後,我看著他背過身去。
我努力從床上撐起來,才發現我不只頭痛、喉嚨痛,我連全身的筋骨都在酸痛,骨頭像是被拆散了般,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衣服穿戴整齊。「好了。」
听到我這麼說,他才轉過身來。「喝水。」他將馬克杯遞給我。
我一口喝盡馬克杯里的溫水,感覺喉嚨比較沒那麼干澀了。
「你的外套呢?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我像耍賴的小孩,生病讓我整個情緒都不好,尤其一想到他對我和小陳之間的大小眼,我就覺得更委屈。
「你發燒了,不看醫生不會好的。」
「你都不讓我睡覺,你讓我多睡一下,我就會好了。」我又打算躺回床上,他卻眼明手快地坐上床沿,讓我倒在他的懷里。
「不行,要睡看完醫生再睡。」
「為什麼我說什麼都不行,小陳說什麼都可以?你怎麼這麼偏心!小陳是女人,難道我就不是女人嗎!」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定是燒糊涂了,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先看醫生好不好?」他的口氣軟軟的,再也沒有以往的硬梆梆。
「不好。你都只顧著小陳,喝咖啡也沒叫我喝,只會叫我做東做西的。」
「別這樣,你生病了。」
「不要就是不要!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嗎?雖然是假的,可是你也要對我好一點呀。」
「心嵐……」
「你看我這麼討厭,每個人都討厭我,這一定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干脆讓我死掉算了。」我的眼淚掉得很莫名其妙,一下子就哭濕了整張臉。
我真的好累,我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為什麼要發生這麼多事情?胡凱新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我不是無情無緒的耶穌、佛祖,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我有血有肉,我也是會痛的。
「不準你說這種傻話。你等我,我去叫阿武開車。」他將我放平在床上,然後快步跑了出去。
是傻話嗎?我只希望能有疼我愛我的家人,難道這麼微小的願望我都無法完成?既然老天爺不眷顧我,為什麼不讓我跟著爸爸媽媽弟弟一起去?為什麼要把我獨留在這個世界上?
在我的意識又陷入模糊之前,我感覺到有人把我攔腰抱起,然後我就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夢中。
白色的夢、美麗的花海、爸媽微笑的樣子、弟弟的調皮可愛,我的心徜徉在一片暖洋洋的世界里。
身體好像沒有那麼熱了,額頭上傳來冰涼的觸感,我的手心有著一股安心的力道,耳邊隱隱約約有著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不舒服,怎麼都不告訴我……」
「……你說你不喜歡喝咖啡,你說你喝了咖啡會心悸,所以我才……」
「……明明你會失眠,偏偏又要日夜顛倒、作息不正常,我要是不天天準時叫你起床,你的失眠只會越來越嚴重……」
「唉!」這是一聲很深很深的嘆息,我听得特別清楚,因為是這麼的撼動我的心。
「……我怕你沒事做,像個游魂似的,所以弄了間咖啡店,沒想到,卻讓你生病了……」
「……對不起……」我感覺到一只冷冷的手撫模上我的臉頰。「你生病了,怎麼都不告訴我呢?」
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生病了。我想回答,話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我的嘴唇,像是被一記溫暖的春風拂過,柔柔地滋潤著我干涸的唇瓣,我偷偷眯開一條縫,眼前卻出現小帥哥那張放大的酷臉。
我清楚看見他因為閉上雙眼而又卷又長的眼睫毛,小帥哥這是在吻我嗎?我一慌,又連忙閉上雙眼,才感覺到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
雖然我的腦袋因為發燒而模糊不清,可是這樣的觸感卻是實實在在的,還有那些飄進耳里的話,讓我有種恍然大悟。
原來不愛說話的小帥哥默默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怎麼會孩子氣地跟他鬧別扭?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有勇氣睜開雙眼,沒想到眼睫一眨,眼淚就跟著掉下來。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小帥哥急急地問。
我看見他一臉的著急和不安,我的手動了動,才發現一手被他給握住,一手的手腕上正吊著點滴。
「我頭好痛,想喝水。」
「好。」他放下我的手,替我從熱水瓶倒了一杯水。
我環看了四周一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原來這里是醫院。
「慢慢起來。」他坐上床沿,扶著我坐起來,讓我靠在他的胸口,才小心翼翼的把馬克杯放到我嘴邊。
等我喝完了一杯溫開水,才發現這個杯子很熟悉。「我的馬克杯。」那個紅色的馬克杯,後來就被我霸佔了。
「阿武載你來醫院之後,醫生說你要打點滴觀察一下,于是他又回到家里,替你帶來杯子和面紙。」
「那他人呢?」
「他趕回去上班了。」
這時,有個人走了進來,在我還沒看清楚是誰時,倒是先聲奪人了。
「心嵐,你怎麼病了?」是呂真,揚高八度音的呂真。
「嗨,呂真。」我用手臂趕緊擦干臉上的淚水,氣虛無力地勉強扯起一記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