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過去我全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這麼快就接受我的感情。」
听到他這麼說,我突然松了一口氣。「那你對我……到底是?」
他揚起一股溫柔的笑臉。「我很喜歡你,我願意為你放棄整片森林,我也願意用時間來等待你的心。」
「為什麼?」我知道大帥哥是認真的,因為他的眼神不再桃花亂亂飛,而是有著專注清澈。
「也許是因為你不在乎我,也許是因為你本身多變的特質,也許是因為你忽冷忽熱的態度,也許,千萬個也許,如果把喜歡這兩個字變成教科書上的理論,那不就一點羅曼蒂克都沒有了?」
「我猜第一個原因的可能性比較大。你呂大帥哥什麼時候吃過女人的虧,每個女人都嘛是巴著你不放,大概沒有像我這種舍得把你往外推的女人。」我試圖讓氣氛活潑些,再這樣悶下去,我怕我的心髒會先向我抗議。
「你的意思是我很賤?追不到的才覺得可貴?」
炳哈哈!我笑了,他那種自嘲的態度,讓我覺得很好笑。「我可沒那麼說。」
「我喜歡看你的笑容,像是日正當中的太陽。」
「老實說,要不是我被傷得太重,我一定會很想跟你談戀愛的。」誰讓大帥哥的甜言蜜語總是說得這麼好听。
「哦?」他一臉的興致勃勃,看來我的話取悅了他。
「可惜我的心已經跌落到萬丈深淵。我能呼吸、我能說笑,已經是上天賜與我的最大奇跡了,我真的不敢再奢求其它了。」
「你這個樣子又像是傍晚時的落日,哀愁到讓我心痛。」
「是嗎?我一直以為我把悲傷隱藏得很好。」
「你只是看不見你自己。」
「喂,我很好,別把我想得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心嵐,給自己機會,也給我機會。失去愛情之後,一定要擁有更美好的愛情,讓那個拋棄你的男人刮目相看,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給我時間,等到我真的能夠把他從我心底徹底的消除掉。」
他也點點頭。「無論你選擇的是我還是阿文,你都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看來我和小帥哥的八卦早就滿天飛了。「我只有你們兩兄弟可以選擇嗎?」
「當然。因為我們是全台灣最帥、最優的男人。」
我笑了,他也笑了;我笑他夸張的說法及夸張的語氣。
今晚的圓月很美麗,星星也很燦爛,跟大帥哥聊過天之後,心情整個輕松起來。我不用再背負感情的債,我得有更多的能量,好讓自己重新振作。
棒天,「風情」的招牌正式在店外高高掛起。
店內雖然是以原木當主基調,但是用色卻充分展現南洋的味道,大膽到讓人在驚艷中又不失溫暖的柔情。
小陳確定去住四樓,因為心碎的文婷搬走了。看來我的功勞不小,救了一個笨女人逃出不屬于她的愛情。
而本來預定要空下來的四樓,現在也不必要了,因為我和大帥哥之間注定當朋友比當情人好。
小叔叔請命相館看了開市的日子。據說這個星期六是黃道吉日,由于只剩下三天,我和小帥哥、小陳,幾乎從一早忙到夜里。
當然,小帥哥並沒有空親自走一趟峇里島,店內的擺設只好全委托設計師去布置。
我雖然是個寫文章的人,但對藝術卻一竅不通,通常是小帥哥一個命令我就一個動作。
像現在,已經是夜里的九點了,小帥哥和小陳還交頭接耳的說著悄悄話,而我只能拿著抹布擦拭玻璃大門。
看著小陳的手不是搭著小帥哥的肩,要不就擱在他的腰上,這個小陳根本就是在偷偷吃小帥哥的豆腐,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他們在一旁說笑,小陳用著那台黑色的咖啡機煮著咖啡,咖啡香溢滿了整個屋內,我看見小帥哥嘗了一口,然後他唇邊的笑意始終沒停過。
我終于從呂真口中知道小帥哥不敢談戀愛的原因。
听說,在小帥哥大一那年,有個女生為小帥哥自殺了,女生吞了太多的安眠藥,家人發現得太晚,于是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小帥哥背負著殺人的罪名,事實上他也才跟那女生交往兩個月就因為個性觀念不合而打算提分手,結果分不了手,他的下場就是千夫所指的負心漢。
他從一個開朗的陽光青年變成了郁郁寡歡的男人,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沒有跟任何女人來往過。
雖然小帥哥的心事無人能解,因為他從不向家人吐露心事,表面上他很堅強,事實上他所做的一切,都證明他在贖罪,因為他把自己的感情完全封閉起來。
當我知道小帥哥的往事之後,我替他感到心疼和不舍。原來被愛不是幸福,而是一種痛苦的詛咒。
所以小陳的中性才能跟他合得來,所有女人在他身邊的地位都清清楚楚地隔了開來,難怪小叔叔要這麼緊張大小帥哥會娶不到老婆。
一個是風流成性,一個是孤僻自閉。原來長得太帥的男人,也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的。
只要是小陳在小帥哥身邊,小帥哥的笑容似乎就特別的多,也沒了那張繃緊的臉。難道……小帥哥喜歡小陳?
我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眼神不由自主的一直在他們身上溜轉。
小帥哥和小陳是大學死黨,據說交情好到能睡同一張床,為什麼這一男一女沒有迸出愛的火花?難道是小帥哥的心結在作祟?
六年多了,看來小帥哥還無法從那個陰影里走出來,就算他真的喜歡小陳,恐怕也說不出口。一旦感情表白了,就會變成一種責任,我可以想像他對愛情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我看著小帥哥,心里漾起了酸酸苦苦的滋味。喝咖啡連問都沒有問我一聲,我算什麼?
忙了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從沒有問過我累不累,每天照樣是九點就把我挖起床,天天吃我的晚餐,卻連個伙食津貼也沒有付給我,更別奢望他會付我薪水了。
我這樣辛苦是為誰忙?而他們竟然在那里喝咖啡、閑聊天?!我卻像個菲佣般忙進忙出,就只因為我不會煮咖啡?!
越想越不甘心,我將手中的抹布往水桶里一扔,水花濺了起來,噴濕了木板地,而那兩個甜甜蜜蜜的人,終于抬頭看著我。
「你在干什麼?地上都濕了。」小帥哥走了過來。
這是我住進頂樓以來,第一次覺得委屈;以往小帥哥的訓話都讓我有種溫暖的感動,可以熨燙我寂寞的胸口,可是現在……
他的話為什麼那麼刺耳?為什麼我的心會這麼難受?
「沒干什麼,你去喝你的咖啡,不用理我。」我從水桶里撈起抹布,再將抹布擰吧,然後蹲跪在地上,擦著地上的水漬。
「你……」
我不想說話,心窩處像被一團棉花給堵住,悶到我快喘不過氣來。
木板地不能受潮,這點我還懂,我趕緊擦干,然後提起水桶就往後頭的廁所走。
「心嵐。」小帥哥喊了我。
不過我還是不想說話,這大概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我的話竟然比小帥哥還要少,平常都是我在他耳邊吱吱喳喳的。
我將水桶的髒水倒進馬桶里,然後將水桶和抹布收好,一轉身就看見站在廁所門口的小帥哥。
「你怎麼了?」我看見他眼底有著淡淡的擔憂。
「沒什麼。」我穿過他,直直走出去,看了一眼在吧台里的小陳。「晚安。」
「晚安。」小陳對我一笑,客氣而疏遠,那是種淡到不能再淡的公式化笑容。
我知道她在排擠我。這幾天,她總是和小帥哥自成一個圈圈,講著我听不懂的人事物——過往的大學生活、哪個學長同學的情事、軟體處理的分析、網站架設的步驟,這些都是我無法介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