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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之徒 第23頁

作者︰黃千千

夜已深,大廳上已經沒有表演可看,所有的客人都在上房里飲酒作樂、消受美人恩,酒酣耳熱之際,劃拳聲、狂笑聲、婬欲聲,不斷的從各個角落傳出來。

「陸老爺、蕭公子,請上二樓的清靜上房稍候,我馬上讓人送上好酒好菜。」徐總管親自在前頭帶路。

陳金在蕭左房里找不到蕭左的人,正以為蕭左不在弄春院時,正巧遇上四處巡視的張遲。

「我知道蕭公子人在哪,我去告訴他便可,你去忙你的吧。」張遲這樣對著陳金說,陳金這才放心的回大廳上。

蕭左還在紫軒里養傷,幸好讓張遲給遇上陳金,否則紫軒里收留一個大男人過夜,光是花娘那就無法交代。

上房里,丫鬟們陸續送上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小翠在通報過花娘後,又回到上房內侍奉貴客們用餐。

只要是初來乍到的貴客,花娘一定會親自出面寒暄招待,畢竟弄春院做的是人的生意,尤其這些有錢有勢的大爺,還是要盡心的交際應酬。

「老爺,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蕭右問著一臉發怔的陸台厚。

陸台厚手拿著酒杯,卻遲遲沒有喝酒,就這麼看著晃動在杯緣的酒光,神色恍惚。

「老爺!」蕭右再喚了一聲。

陸台厚有些歉然的回神。「蕭四,干杯。」

「干杯?」蕭右傻了,知府大人從來不找他喝酒,還時常勸戒他酒少喝一些,免得誤事,這會……

一仰頭,陸台厚將苦酒入喉,小翠趕緊再斟滿酒。

蕭右見狀,慢吞吞的干了杯里的酒。知府大人的樣子怪怪的,他得多加留意留意。

幾天前,許文義的青瓷劍被神偷奪走,當晚許多人都曾目睹有三個黑衣人在屋檐上高來高去,其中一個黑衣人還被另一個黑衣人給挾持住。

照理說,在如此驚天動地的情況下,憑蕭左一身的好武功,應該是能護青瓷劍的周全,不然也可以和神偷周旋到底,可是,蕭左不但沒有捉到神偷,還失去了蹤影。

在大家都不知道神偷的底細下,一伙人擔憂著蕭左的安危,直到蕭左派人通知巴子,要巴子查出當晚許文義房內發生的事情時,大家才放下懸吊的心。原來蕭左還安然的在弄春院里逍遙。

陸台厚不相信自己一向倚重的義子會有如此失常的行為,不但沒將神偷緝拿歸案,還在煙花酒肆里流連,他差巴子喚蕭左回府,蕭左還拒巴子于弄春院外。

餅往蕭左雖然愛好美色,但都有其分寸,如今看來蕭左已經沉迷于當中,早知如此,就算神偷是弄春院里的人,他也不該放任蕭左進入弄春院探查線索。

他若不親自出馬問個明白,恐怕無人能將蕭左帶出弄春院,那蕭左的前程定會被花旦所害,不得已,他只好打破自己不進勾欄院的誓言。

陸台厚接連喝下三杯酒,看得蕭右目瞪口呆。

「老爺,您慢慢喝,別一下子就把我的酒給喝光了。」

陸台厚也沒想到自己的情緒會因為這樣似曾相識的場景而有些失控,他放下酒杯,恢復慣有的沉穩。

花娘在巧敏的陪同下進入上房內,她沒有貴氣逼人的珠光寶氣,只有親和的笑臉盈盈。

「我是這里的花娘,陸老爺、蕭公子,歡迎你們二位的大駕光臨。」她裙襬搖搖,蕩漾出一湖美麗的湖水,然後在陸台厚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從花娘走進上房後,陸台厚的一雙眼楮就沒有離開過她身上。隨著花娘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回憶排山倒海而來。

花娘恭維的話才說完,精明的眸就因為眼前那張威儀的臉而轉變成滿滿的激動。

十八年了!他的樣子倒沒變多少,只是從溫文儒雅的書生變成剛正不阿的知府大人。花娘無法置信眼前的人竟敢出現在她面前,她才剛落坐,又從椅面上彈跳起來。

她只是少了幾分清秀、多了幾分精明干練,依舊是那樣的艷光四射,陸台厚全身如遭雷擊,啟口欲言,卻不知該說什麼。

蕭右來回看著花娘和陸台厚。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陰霾氣氛?

「花娘,我是蕭左的四弟,妳喚我蕭右便可。」蕭右咧嘴笑說,欲打斷凝結的氣氛。

「徐總管,送客!弄春院招待不起這樣的大人物!」花娘揮動袖襬,揚聲下令,無視一屋子的人錯愕的表情。

「水蓮!」陸台厚站起身,情急的喊住欲轉身離去的花娘。

花娘回頭,精銳的目光中有著一絲怨怒。「你憑什麼喚我的閨名?!你以為你是誰?知府大人就了不起嗎?」花娘幾乎是咬著牙縫說話。

「水蓮,真的是妳?!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陸台厚不因花娘的咄咄逼人而氣憤,心里反而有著熟悉的愉悅。他太了解她那溫柔外表下,是倔強不認輸的性子。

「我是弄春院的花娘,不是什麼水蓮,陸老爺您認錯人了!」花娘美目一凜,管陸台厚現在是什麼身分地位,她絲毫不留面子給他。

「不會錯的!就算再過十八年,我還是不會錯認妳的!」總算踫面了,積壓了十八年的疑問,他是否該問個水落石出?

「能被知府大人牢牢的記住,花娘真是三生有幸,不知今晚陸大人想欽點哪一位花旦作陪過夜?花娘包準讓大人滿意又快活!」花娘一個箭步欺近陸台厚。這哪是在招待貴客,根本就是母老虎在發威!

徐總管認識花娘至少二十個年頭,她的性子是剛烈了些,可是從來重情重義、是非分明,原來這個陸老爺就是陸台厚,難怪會讓花娘不顧禮教。徐總管總算明白花娘發狠勁的原因了。

怕花娘會控制不住脾氣,徐總管一個眼神將巧敏喚到身邊,在巧敏耳邊細語交代,要巧敏快去知會花飄紫到來。

蕭右呆楞楞地,不知道這中間的玄機,更听不明白花娘和陸台厚之間的對話,只怕不懂武功的陸台厚吃虧,他身形一挪,護在陸台厚右前方。

「水蓮,往事已矣,妳何苦這樣挖苦我?當初……」礙于有外人在場,陸台厚有苦難言。

「你這個狼心狗肺、見異思遷的男人!憑什麼跟我提當初!?」

「喂喂喂!妳可別口無遮攔,不說我們來者是客,就算是不認識的路人,妳也不能這樣有損口德的亂罵人。況且妳還明知老爺是知府大人,知法犯法下,妳不怕依罪論處?!」蕭右濃眉橫豎,指責花娘的不是。

「蕭四,別這樣!」陸台厚攔著蕭右,真怕蕭右對花娘不敬。

「我就是知法犯法,你把我關進大牢呀!」仇恨當前,花娘完全失去理智。

「老爺,人家可是欺到你頭頂上了,你怎能還無動于衷?!」蕭右大老粗的脾氣就是氣不過。

陸台厚苦笑中還是有著非凡的氣魄。「蕭四,我和花娘算是舊識,十幾年沒見了,她說我狼心狗肺、見異思遷,我想這中間一定有著很深的誤會。」他話是說給蕭右听,眼底的盡處卻是花娘。

「誤會?好呀!那我們就來說說到底是哪里誤會著?!」雖然鼻頭已酸,花娘依舊用強悍的言詞來掩飾自己脆弱的一面。

「這個疑問也在我心底塵封了十八年,是該談清楚了。」

「徐總管,把所有人都帶出去,我要和陸大人好好的算算這十八年的恩怨。」

「我不出去。」蕭右捍衛在陸台厚身邊。

「怎麼?怕我把你家大人拆吃入月復?」花娘挑動柳眉反諷。

「蕭四,我不會有事,你出去吧,讓我和水蓮好好談談。」陸台厚的話威嚴有份量,讓蕭右無從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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