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場偷竊之行就這麼展開。
送了信函,何府不以為意,以為是哪個無聊人士故意捉弄;況且以何府家大業大,偷兒哪有這麼容易得手。
直到玉麒麟神不知鬼不覺被偷,何府才驚覺事態嚴重。而她會得手的關鍵在于出其不意。
兩個多月後,她再上李府竊走白玉瓷盤。這次李府雖然廣邀英雄好手,但英雄無用武之地,期限雖明為一個月,但在李府還未準備妥當之際,她便在送了戰帖的第三日即下手行竊,再次攻其不備。
接下來是謝府的明月珍珠。她用了聲東擊西的方式和張遲分兩頭行事,用張遲去轉移重兵的注意,而她則趁機下手偷走了明月珍珠。
這次過程雖然順利,但已比前兩次驚險許多,畢竟已經驚動地方縣令,官爺一旦插手,事情就無法簡單。娘親要她收手別做,可是她卻無法停手,因為縣令若無力解決,那知府陸台厚想必會出面辦案。
原先只是想教訓那些財大氣粗的老爺們,順便宣泄娘親和她對父親的恨意,沒想到卻引來官府的捉拿,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
但,如果這樣做可以和陸台厚一較長短,她怎能半途而廢?
接下來的丁愛,據花旦們從丁老爺嘴里打探來的消息,知道陸台厚已經出面插手此事,這正中她的心意,她就是要擾得陸台厚官位不保。
一如每一次的勘察地形,這次還是先靠著花旦們口述所繪出的地形圖,她和張遲才分別進行實地探查。
在她兩次的查探下,都發現有人鎮守在丁愛最佳的地理位置上,于是她放棄一貫飛檐走壁的模式,改以在庭園小徑間穿梭。
原本想偷七彩寶瓶,那是丁愛力守的寶物,最後她以自己去偷七彩寶瓶誘敵,卻也讓張遲下手偷八駿圖。
七彩寶瓶她還沒得手,就被一個黑衣人給跟上;這個黑衣人武功高強,要不是她有上乘的輕功,加上對長安城的了若指掌,恐怕早被黑影人擒獲。
有了這次的驚心動魄,花娘和張叔都下令不準她再行竊。
反正陸台厚一日捉不到神偷,就一日無法對朝廷和各老爺們交代,他的官位遲早不保,她也就不用再拿自己的安危貿然行事。
然而此時卻傳來連府收到神偷的戰帖。究竟是誰假借神偷之名?弄春院的眾人在不解之時,她正好接擭師妹的來信,才知曉,原來是師妹女扮男裝混入連府,並假借她之名,欲向連老爺討回公道。
師妹挾持了連府大小姐,並竊走九轉夜明珠,這件事在長安城內鬧得沸沸揚揚。
為了洗清師妹小石頭的罪名,她只好不顧娘親的反對,再一次下戰帖給林府,並在小石頭和冷非雲的大喜之日,上林府竊走翡翠玉珠。
這次她知道黑衣人仍在林府等著她,但為了同門之誼,她只能義無反顧。
累積了前幾次行竊的經驗,在對方無所知的情況下,翡翠玉珠輕易到手了,但就在她飛上屋脊準備離開時,卻讓黑衣人給正面遇上。
她從來不去硬踫硬。不等黑衣人發動攻勢,她已經放足狂奔。以她的眼力,這個黑衣人和上次在丁愛中追捕她的,絕對是同一個。
上次已經領教過黑衣人的本領,她不敢再輕敵,仗恃著自身的耐力,在長安城內迂回繞跑。
癌瞰許文義的府第,北方是樓閣,東邊有池水,南面是庭園,西側則是門戶,這次要不是為了沉霜霜和張遲,她絕不會再讓娘親擔心而冒險行竊。
按照常理判斷,寶物在哪,重兵就在哪,當她和張遲看到滿屋子的官差時,就知道自己的勝算不大。
耳听、眼看,不急躁、有耐性,這是當一個偷兒的基本功。張遲和花飄紫對看一眼,按照先前所計畫,張遲點了一個小廝的穴道,並換穿上小廝的粗布衣衫。
張遲正大光明的在許府內走動察看情勢,若無法順利將青瓷劍偷走,他和她也不會強勢而為,反正一個月的時間還長得很,總有適當的機會可以下手。
誰知守備的人看似很多,實則每個人都很散漫。也許站崗的時日久了,又不知道神偷哪一天才會到,無論是許文義請來的江湖人士,還是陸台厚派來的官差,個個慵懶的立在牆邊或靠在柱子上打盹。
夜深人靜,夏風暖暖,正是好睡的時機。明月亮晃晃,再怎麼笨的偷兒也不會選擇今夜下手,每個人都如是想,自是松懈了防備。
張遲在府里繞了一圈,又換回一身的夜行衣,回到和花飄紫分手的屋頂上,一個眼神告訴花飄紫︰沒有問題。
縱身沿著背光的牆面而下,她和他分道而行。
青瓷劍原本被呈放在許府的大廳之上,以彰顯許府無人可比的氣派。但是自從她下了戰帖之後,青瓷劍立即被收進了許文義房里。
許文義仗著自己虎背熊腰,加上他出身綠林,練過幾年的拳腳功夫,于是不假他人之手,足不出戶的看守青瓷劍。
花飄紫閃過幾個官差,再以爬牆之功上了許文義居住的屋頂,算準方位,她十指運功使勁,靈巧的搬開一片屋瓦。
趴子觀看屋內的動靜,卻听見女子嬌喘婬叫之聲不停的由下方傳來;她在弄春院長大,當然知道下頭正在做著什麼樣的事。
她掩嘴忍住反嘔的不適,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她的目標是青瓷劍,許文義這個色老頭,專心的做雲雨之歡吧,那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帶走青瓷劍。
再搬開兩片瓦片,直到洞口可以容得下她的身子。
她雙腳輕點屋梁,慢慢放開攀附在屋瓦上的雙手,然後沿著橫梁行走,直到牆邊才翻身沿著牆面而下。
昏黃的燭火下,映照紗帳內交纏的兩具身軀,又一個嘔意,讓她連忙摀住唇瓣。
不能功虧一簣!她得拋開污穢的念頭,忍住胃里的難受。
察看房內的一切,卻不見青瓷劍的蹤影,難道青瓷劍不在這?
不可能呀,經過她和張遲多日的查證,青瓷劍明明就在許文義的房內,不可能有錯呀!
才這麼想,薄薄的紗帳突地被掀開,她連忙隱身于屏風後,卻瞥視到青瓷劍高高掛在許文義的床頭上。
下床的女子全身不著一物,雖然燭火暗淡,但以她的眼力,還是讓她看清女子的姿態。
她無法呼吸,無法嘔吐,胸口悶著難過,極力以內力調節混亂的氣息。
女子邊穿褻衣邊嗲聲嗲氣的說︰「老爺,你真的不留人家過夜?」
「回妳房里去,還嗦個什麼勁,已經銷魂兩次,我也累了。」許文義毫不憐香惜玉的拒絕。
女子滿臉不情願,卻也不敢頂嘴,只能加快手上穿衣的動作,然後撇嘴的離開許文義的房間。
懊進紗帳內嗎?還是改日再來?
不行,今晚的絕佳機會若錯過了,改日不一定有這般的好運氣。
不去想骯髒的事,她耐心等到許文義的鼾聲響起,才吹熄快燃盡的蠟燭,接著步步為營的掀開紗帳。
「啊!」許文義是睡得跟豬沒兩樣,可那一絲不掛的丑陋身子,連被子都沒蓋,這讓她不受控制的翻腸倒胃,連連干嘔。
「誰?!」許文義听見嘔吐聲,從床上驚醒。
她的身手飛快,許文義還沒來得及起身,她已經奪下床頭的青瓷劍,然後縱身躍上屋梁。
「來人呀!快來人呀!有人搶走青瓷劍!」黑暗中,許文義雖然什麼人影都沒見著,但憑著頭頂上劍身所發出的聲響,讓他不顧沒著衣物的身子,大聲喊著守在房門外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