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些事讓你這麼痛苦,就不要再去想了,也不要再說了……」
「不,我想說……趁著現在,我想要告訴妳。」
「經理……」雖然她很想知道他和翁曉歡之間的後續發展,可是如果這會造成他再一次的傷痛,她寧願不知道。
「後來她懷孕了。妳知道我有多麼開心嗎?我向她求婚,她竟然答應了。我知道她不是真心愛我,她只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相信時間能改變一切,我的真情真愛一定會感動她。」
「那孩子呢?」據她所知,他和翁曉歡並沒有生下小孩。
「沒多久我就去當兵……她說不小心流掉了……可是……我知道她是故意拿掉孩子的。」酒精的作用,他的話有些斷斷續續。
「她沒有理由這麼做呀,既然是為了孩子才和你結婚,又怎麼會拿掉孩子?」
「我也是這樣認為……後來才知道……她看上的是我的身家背景……」
她靜靜的看著他,將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想給他一些溫暖的力量。
他轉身緊緊的擁抱住她,充滿了心碎和滄桑。
猶如那一年他枕在她肩上,這一次,他卻將她小小的身軀埋入他胸膛里。
她能感受到他強悍外表下是為了武裝內心的脆弱。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耳邊傳來他勻稱的呼吸聲,她喃喃地說︰「你應該要福快樂的……」
她為他感到不舍及難過,紅了眼眶,淚水無聲滑落。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卻在感情路上受盡折磨。
她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腰,不再扭捏,不再惶恐,像安慰著受驚的小孩,她拍撫他的背脊。
「學長,讓我好好的愛你,我會用我生命的全部,讓你感受到什麼叫做真情真愛。」
她以為他醉了,才敢真心告白,他也以為自己醉了,才會听到如此美麗的諾言口。
他和她的唇角同時泛起幸福的微笑。
韓定以不是個愛喝酒的人,也從不在人前輕易醉倒,他會拿捏分寸,除非他想一醉解千愁,否則以他自有的克制力,他想酒醉很難,至少他在翁曉歡面前就從來沒有喝醉過;因為酒醉後的他必定是脆弱傷感,他不想讓翁曉歡輕易看透他真實的情緒。
懷抱著童言真,猶如之前的酒醉,那是種心安和信賴。在童言真面前,他不需要隱藏情緒,也不用顧慮她的想法,他可以想說就說,想笑就笑,她總是耐心的听他傾吐。
他稍稍挪動身子,單手放低駕駛座的椅背,結果是她先在他懷里睡著。
不忍心驚動她,輕輕的將她的身體放平,拿起放在車後座的毛毯覆在她身上。她不能再病了,病一次就擾得他驚天動地般的神傷,若再病,他可能會不吃不喝的陪著她一起病。
苞著,他放低自己的椅背與她共躺著,行人道旁路燈飄搖,單調的夜色因為有她而增添了美麗的風景。
他的唇瓣附在她耳邊呢喃說著︰「小童,妳用十年的時間來喜歡我,就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妳。」
握住她的小手,給她一記香濃的淺吻,他合上雙眼,想與她一起攜手共游浪漫美夢里。
回握他的大手,感覺唇上甜蜜的滋味,她不想醒來,就讓她在美夢中與他緊緊相依相偎。
清晨四點,韓定以帶著微醺的酒意踏入空洞的家門。
意外的,原本該漆黑一片的客廳,如今卻亮著大燈。
翁曉歡坐在沙發上,冷冷的看著帶著酒意的男人。
「你終于回來了。那個女人是誰?」她沒有鬧脾氣,而是傲氣的質問。她的身分地位不容許她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爛戲碼。
他不想回答,情義既已斷,還有什麼好說的?
「別不說話,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方法。」翁曉歡攔住他想要上樓的腳步。
「是該解決,那就攤開來說。」原本想在婚姻的泥淖里跟她繼續攪和下去,反正他本就不打算重生,兩人就這樣暗無天日的過下去。可是,他的人生已經有了新的目標和想法,既然她先開口,他就徹底的來解決這出鬧劇。
「是你公司那個跑腿兼打雜的業務助理?才會讓你三天兩頭的不回家過夜?」她連那女人的名字都懶得記。
「問題在妳和我,不在別的女人。」
見他沒否認,她臉上凍起了寒霜。「真的是她?我以為你只是在逢場作戲。」她記起了在新車發表會上,他和那女人親密的身影,還當著大家的面承認那女人是他女朋友;更可惡的是,他還毫無顧忌的當著她的面牽起那女人的手!
「離婚吧,沒有實質的婚姻再繼續下去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她冷,他的態度比她更冷,幽魂似的語氣,讓人不寒而顫。
「你真的為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要跟我離婚?你要找也要找比我好、比我行、比我漂亮的女人!你是存心拿她來氣我?」以前她給他再多的難堪,他也絕口不提離婚兩個字,看來今晚他是下定了決心。
「我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妳比我還清楚,別把無辜的人扯進來。我對妳的感情早在我知道是妳拿掉孩子時就已經開始生變了。」
他對她從來都是戰戰兢兢,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會惹她不開心,總是小心的呵護著她,就像呵護一尊易碎的搪瓷女圭女圭,到頭來,她給他的卻是怎樣的一種回報?!
「孩子是流掉的,不是我拿掉的。」她重申她一貫的說法。
他冷笑。「我不想說破,是想為我們的婚姻保留一點尊嚴。既然事情已經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那我就不必顧念以往的情份。」他跨步上樓。
「你去哪?」她跟著走上樓梯。
「拿妳想要看的證據。」他走進書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精裝書,再從書里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他揚手將紙遞給她。
她接過手,臉上發白似的鐵青。
那是張手術同意書,同意她以手術的方式拿掉肚子里的小孩。「你怎麼有這個東西?」在她一向的傲氣里,如今有了些許懼意。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妳拿了我的印章,又偽造我的簽名,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翁曉歡去做人工流產的醫院,正巧他高中同學在那里當實習醫生,一年前的同學會,同學問他為什麼要拿掉孩子,事情就這麼讓他給知道了。
他永遠難以忘記當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謀殺掉的時,他的心情是如何的悲痛和怨恨。
「而你竟然可以忍耐這麼久不揭穿?」她這才知道,他看似溫和的個性,其實有多麼陰沉。
「妳當時還年輕,我又正在當兵,我可以體諒妳不想要孩子,我以為我們還有機會重新來過。」他很冷靜,該氣該怒該悲的早已發泄過了,這時候談起這件陳年舊事,就像是在談論不相干的人事。
「難怪無論我怎麼討好你,你都不願意去你舅舅安排的高科技公司上班,寧願去做個賣車的,你是故意氣我,故意讓我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心虛只是短暫的,她轉而有些氣憤難平。
韓定以的舅舅正是建隆集團的高總經理,他的母親雖只掛名建隆的董事,卻握有建隆百分之十的股權,他父親雖不是商場上的名人,卻是某國立大學的校長。
韓家人行事一向低調,從小兩兄弟在家人的不願宣張下,除非是至親好友,否則連死黨同學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出自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