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臭牛也附和。
小石頭雖然膚黑,生起氣來,卻別有一番韻味,眼尾一睞,讓大樹和臭牛看呆了眼神。
「還不快走!等著洪管事來抓人嗎?」
「走……走……」大樹和臭牛跟緊了小石頭的步伐,不敢耽擱。
怎麼小石頭的年紀比他們小,個頭也比他們小,他們反而听起小石頭的話來了?真是怪哉!
小石頭、大樹、臭牛,三個人嚴陣以待,就等著大老爺帶貴客到寒星樓來用膳。
時間愈晚,大樹和臭牛的腳底就抖得愈厲害;從來沒有見過這等大場面,更沒有接近過大老爺,听說他是個老好人,慈眉善目的,不過還沒機會見過他,總是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心里頭還是落不了實。
「瞧你們沒用的,這樣就怕了?」小石頭嘲笑著他們。
「誰怕了?」臭牛挺直了腰,一副虎虎生風的樣子。
「又不是沒招待過貴客,我們怎麼會怕呢?」大樹嘴里不承認,心里卻正在發毛。
畢竟他們都只有十八、九歲大,剛從鄉下到連府這種大宅第工作,待會兒可能連端個茶,都怕茶水灑得貴客一身。
「不怕最好,待會兒別什麼事都要我做。」小石頭眼尾飄了飄,跩了起來,跟好兄弟們笑鬧。
大樹和臭牛互看了一眼,還來不及向小石頭求饒,洪民的聲音就已經在外頭響起──
「冷爺、童爺,這邊請!」洪民在大門口彎著腰,恭迎貴客進入寒星樓。
大樹和臭牛全身寒毛豎起,求救似地看著小石頭。
小石頭眼微眯!怎麼連旭日沒來?難道他又錯失了跟連旭日面對面的機會?
一前一後進入大廳的是兩個身材結實頎長的男人。
先進入大廳的男人,剛毅威嚴的表情下,有著令人窒息的氣魄。
後進入大廳的男人,好奇地東張西望,顯得有幾分毛躁。
不過,兩個男人同樣的出色,同樣有令姑娘家為之傾倒的俊杰。
「冷爺,請上坐!」洪民伸出右手恭敬地比著大廳里屬于主位的位子。
被稱冷爺的男人依著洪民的指示威嚴地坐下。
姓冷?江湖上誰姓冷?
小石頭迅速地在腦子里翻轉一遍。難道是火龍堂的人?
是冷非雲?冷御風?冷拓海?還是冷浪雨?
如果真是火龍堂的人,這下事情可棘手了。
「還不快點上茶!」洪民的吆喝聲打斷小石頭的思緒。
小石頭不敢妄想兩只呆若木雞的大樹和臭牛會去泡茶,想也知道他們被這個場面給怔住了,他只好手腳俐落地端來上好的龍井茶。
「冷爺,請用茶。」他微低著頭,雙手將茶杯奉上茶幾。
「你也坐吧。」冷非雲聲音低沉,喚著他身後的童二。
童二在冷非雲的下首坐下。
小石頭又端來一杯茶,放在童二身旁的茶幾上。
「童爺,請用茶。」他依舊略低著頭,月不過這次用眼尾偷偷地瞄了童二一眼。
「冷爺,小的讓廚房上菜,好嗎?」看著冷非雲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諒是見多識廣的洪民也有些腳軟,畢竟連府里,除了一些會點拳術功夫的護衛外,他還沒有真正見過江湖人,原來江湖人就是長得這副威風凜凜的德性。
冷非雲點了頭,沒志出聲。
「洪管事,簡單弄幾樣小菜、一壺酒,這樣就夠了。」童二替不多言的主子回了話。
「是!是!小的馬上去準備。」洪民怕三沖僕佣辦事不牢,只好親自到廚房一趟。
沒辦法,大老爺有交代,小心伺候貴客,貴客說什麼就是什麼,絕不能有二話,要是把貴客服侍得不好,小心他年紀一大把,還會被趕出違府去喝西北風。
來連府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大老爺這般的慎重其事,這次連他這個老管事也得提心吊膽。
冷非雲捧起茶盤,茶還未入喉,香味已經撲鼻;啜了一口,感覺喉中清爽甘美,回味無窮。
小石頭、大樹、臭牛三人恭敬地立于一旁。
小石頭眼神垂下,不敢亂飄,在還未明了整個狀況之前,他得步步為營。
只是沒想到連旭日跟火龍堂會有交情,這真是出忽他的意料之外。
火龍堂──江湖人才稱第一大鏢局。
老堂主冷然跟他的四個堂主兒子,專門保別人不敢保的鏢。
闢府的、江湖的、民間的,只要是火龍堂出面,沒有達不成的任務。
但要火龍堂接下鏢物,可也不是容易之事。
江湖上盛傳,火龍堂不接傷天害理之鏢、不接看不上眼之鏢,但是只要交情夠、只要價錢可以、只要冷家人高興,什麼鏢都可以成交。
總而言之,接不接鏢,一切都隨火龍堂的高興,隨冷家人的喜怒。
奴婢送上來一盤盤精致的菜色,全是連府廚子上好的手藝,就怕怠慢了這兩位貴客。
大樹和臭牛垂涎不已,卻只能將口水干干地往肚里吞。
「冷爺、童爺,不知道這些菜色,您還滿意嗎?」洪民討好地笑著。
本來大老爺是要陪同貴客用膳的,誰知道這個冷爺,婉拒了大老爺的好意,只想獨個兒用膳,大老爺只好順了冷爺的意。看大老爺對這個冷爺必恭必敬,就知道這個冷爺來頭不小,洪民不敢有絲毫的得罪。
「都下去吧。」冷非雲看著一群上了菜卻還不肯離去的奴婢。
「冷爺,這……」洪民面有難色。
「洪管事,我們家爺喜歡清靜,不勞煩你了,請大家都下去歇息,這里有我在就夠了。」童二怕洪民不懂,又加以解釋。
「童爺,我們大老爺要我好生伺候冷爺,這要跑堂打雜、遞酒夾菜、沐浴包衣的,還是要留個下人來服侍,比較方便些。」洪民額冒冷汗,就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眼前的冷爺不開心。
滿桌的菜色,冷非雲卻沒了食欲。他行事一向獨來獨往,最怕這種繁文耨節。
他濃眉微微挑起,不喜歡洪民太過有禮,要不是礙于連旭日的交情,他鐵定一走了之。
童二看出爺的不悅,可是又不忍心讓洪民難堪,怎麼說都只是個管事,全看主子的臉色在過日子,他只好打了圓場──
「爺,初來到連府,不好辜負連大老爺的好意,我們要不要留下一個僕佣,好熟悉環境?」
「我看是你怕麻煩吧?」冷非雲冷眼看著童二,童二總是在替他圓融關系,他怎會不知道,偏偏他還是故意說了反話。
童二從小就跟在冷非雲身邊,怎麼會模不清冷非雲的性子,冷非雲是標準的閻王臉菩薩心,從不刁難可憐人;決不像冷二爺,在俊逸斯文的笑容下,內心卻藏了把封喉的利刃。
童二淺笑說道︰「爺,有個人服侍,這樣我們就能安心的大口喝酒。」
洪民著實被冷非雲陰鶩的瞳眸嚇到,本來想親自留下來服侍,現在全身發著寒,還是隨便讓個僕佣留下,要死也千萬不要死到他頭上。
「隨你吧。」冷非雲不再堅持。
小石頭機伶,馬上替冷非雲和童二的酒杯斟滿了酒。
洪民見狀──「小石頭,那就你留下來伺候兩位爺。」誰讓小石頭長得一副聰明樣,這差事就小石頭莫屬了。
「小的遵命。」小石頭的牙笑得白花花,連帶頰上那一對酒窩,更像是被撥弄的湖水,泛出一朵朵漣漪。
童二被那對酒窩的笑刺得心窩處怦怦亂跳,他收斂了心神,扯了不自在的唇角對小石頭回笑。
洪民揮了揮手,趕緊帶著下人們退下。
冷非雲連眼都沒瞧上小石頭一眼,舉杯將酒一口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