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歇片刻,梳洗過後的衛紳冬,立刻開始這一陣子來最熱中的活動——
打電話。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打電話給韶櫻了,只是,她從沒接過。當然,她不接電話的理由非常充足,這一點衛紳冬也非常了解。但,他仍是希望有個機會……
門上傳來細微的聲響,衛紳冬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急著開門。
雖然機率微乎其微,但他仍盼著門外的那個人會是韶櫻——
「砰!」
猛然飛來的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衛紳冬掩住遭襲的右眼,忍不住彎下了身……
「我要宰了你!」康時蘭沖上前,凶猛地撲向衛紳冬。
但衛紳冬也不是好欺負的,一個輕快閃身,不但成功地躲開了康時蘭的暴力攻擊,另一只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地逮住她的手臂!
「什麼?!」康時蘭大驚。
還來不及反應,她整個人就倏然騰空,下一秒,便被重重用落地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
衛紳冬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氣定神閑地冷睇著躺在地上的康時蘭。
「妳是誰?」
「我是康韶櫻的妹妹,康時蘭!」她怒火沖天地站了起身。
嗚!背真是有夠痛的……這家伙長得娘娘腔,沒想到卻這麼會打架,而且下手狠辣無情!
「妳就是康時蘭?」沒想到……「韶櫻她跟著妳一起來了嗎?」他連忙踏出門外四處張望。
「別看了!我姊姊沒來。」可惡的家伙!康時蘭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她被你害得有多慘,你會不知道嗎?!」
「韶櫻怎麼了?」衛紳冬駭然變色。
「裝什麼裝啊你!不就是你這大嘴巴把臨時男友的協議告訴你親愛的何孟渠的?!」真想再給他一拳!
「我從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去。」
「放屁!你那個何孟渠聲稱她是從你這里听來的,還威脅我姊姊——」罵到一半,康時蘭愕然驚覺。
等等!莫非……「你真的沒說?」
「我絕不可能做出對韶櫻不利的事。」他字字說得斬釘截鐵。
「那——」康時蘭忽然閉上雙眼,無力地跌坐沙發上。
「肯定是韶櫻被拐了,她本來就不是會說謊的人……」何孟渠是什麼時候跑到韶櫻的學校?衛紳冬面色凝重。
「那個傻瓜……」人家一說是從衛紳冬那里听來的,韶櫻就什麼都信了,慌得把自己的底細給抖了出來,「居然因為如此,害自己落個被開除的下場!」
說到底,全都是因為作賊心虛!
「韶櫻被學校開除?」衛紳冬雙目瞠直。
「還用說嗎?她們院長什麼都知道了。」
他即刻站了起來,「她現在人在哪?」韶櫻……
「你現在去找她又有什麼用?」忽地,何孟渠自敞開的大門邊赫然現身。
「何孟渠,妳——」這個罪魁禍首!
「妳就是何孟渠?!」康時蘭幾乎是跳了起來,「狐狸精,給我納命來!」
「啊啊啊!」被狠揪住頭發賞了一記耳光的何孟渠,沒命似的淒厲嚎叫。
一時間玻璃碎裂、篋倒椅翻,各式各樣的破壞聲響頻頻出現,衛紳冬的單身公寓儼然成為大金剛與酷斯拉的殊死戰場。
「住手!」別在他家打架。「快給我住手!」
大戰方休。
衛紳冬冷冷環顧他滿目瘡痍的客廳,又將視線調回兩名肇事者身上。
大獲全勝的康時蘭滿不在乎地拂了拂微亂的褐色長發,被打得慘兮兮的何孟渠則一臉怨毒地瞪著眼楮掉淚。
「阿紳,我的臉頰好疼……」何孟渠對他哭訴,「阿紳……」
豈料,衛紳冬不僅一把推開了她,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何孟渠,妳之前跑到學校找韶櫻是什麼意思?妳是從哪里听說我跟韶櫻的約定?」
「我——」何孟渠斂起虛偽的眼淚,「我是從哪里听到有什麼差別嗎?事實就是如此。你們是假的男女朋友,而她是個騙子!」
「妳才是個婊子!」康時蘭破口大罵。
「哼!隨妳怎麼罵,反正是她自己沒用,我不過說了幾句話,她就嚇得什麼都說了出來……會念書有什麼用?一點人情世故的小把戲都不懂。」
康時蘭氣得又要動手打人,卻被衛紳冬攔了下來。
她惱怒地瞇起了眼,「衛紳冬,你看仔細了!這個女人就是你要的?在你的認知里,我姊姊比不上這個在暗地里拚命扯人後腿、還敢在臉上裝高貴的女人?又或者是你企圖縱容自己懦弱到底,打算繼續縮在你的殼子里,眼睜睜地錯過我姊姊?」
衛紳冬听了,為之一震!
「妳有完沒完!」何孟渠厲斥。
「閉上妳的狗嘴!要是讓我在日本見到妳,老娘不連剝妳三層皮我就不姓康!」撂下狠話,康時蘭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哪來的瘋婆娘!」何孟渠拉了拉身上的名牌洋裝,整理妝容後軟軟嬌喚︰「阿紳……」
衛紳冬臉上寒氣逼人。
見狀,何孟渠再把姿態放低了些,「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啊,阿紳,我看不慣人家隨便利用你——」
「我願意讓她利用,」衛紳冬神情無比認真,「不管她要我做什麼,當她的假男友、當她的墊腳石……任何事,只要她可以更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你——」何孟渠作夢也想不到會听見這樣的回答。「這不可能是真的,你愛的人應該是我——」
「我們早已結束了。」他冷漠說道。
「阿紳,你不愛她的!」何孟渠緊緊抓住了他!「張開眼楮,看看我……」他愛的應該是她,只有她!
如她所願,衛紳冬定楮凝視,一瞬也不瞬地。
可悲哀的是,何孟渠尋逼了他瞳眸深處,里頭沒有她。
「六年前,我會去找妳,是因為我相信自己不能沒有妳,妳是我唯一的寄托。可事實上,沒有妳,我仍是活過來了。」究竟是歲月無情殘酷,或是他高估了愛情?這六年來,她的面容早已淡去……
「我已經忘了妳了,孟渠。」他平靜姻一白,「現在的妳對我而言,不過是個處境堪憐的舊識。」
「胡說!」她激動地用力捶打他,「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末了,何孟渠終于痛哭失聲。
「妳需要的從來就不是我。」衛紳冬輕輕推開了她,「這一點妳心里也非常清楚,不是嗎?」
遠在六年前,在那一場戀愛還未結束之前,就已是如此。
何孟渠並不否認︰關于未來,她向來有更遠大的野心。可是,「我現在需要你啊,阿紳!我需要你的支持、你的陪伴……」
就像以前那樣,再寵她一回。
「就當是舊夢重溫也好,」何孟渠淚眼迷離,「陪著我吧,阿紳,在我最困難的時候……」
「何孟渠,我實在不想見到這樣的妳。以前的妳無論如何也不會卑恭屈膝、搖尾乞憐的。」
她一張臉霎時刷白,因為恥辱而渾身發顫。
「記得嗎?妳曾經說過扯人後腿是身分低下的人才會做的骯髒事,但妳現在卻變得極為擅長此道。過去煙一蕩磊落、桀騖不馴的千金小姐,如今卻成了表里不一的小人?」
何孟渠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是徹底變了又怎樣?」她握緊了拳頭,「我有我不得不面對的困難,是整個環境逼著我改變!」
她只是想活下去,她沒有錯!
「一個人能有這麼大的改變,真的是環境方面的問題而已?妳已經完全舍棄了妳的本質了。」
那個永遠光明坦蕩、比太陽更耀眼的何孟渠,已經被她自己親手扼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