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反映異常,徐年懷疑雅言心懷不軌,遂怒道︰「大膽奴才,難不成你想以退為進來欺瞞爺?」
听到他這話,雅言才覺得他根本有毛病,「你這人真的很難溝通耶。」跟他意見不同不高興就算了,現在附和他,又懷疑她以退為進,心里有鬼?
「你——」徐年又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夠了,都給本王閉嘴!」趙元琮不耐地道。
出生在帝王之家的他,從來都是一呼百諾,身旁的人哪個不是對他唯命是從,這小太監膽敢這樣一再違背他,反而讓他更決心將他留在身邊,他倒要看看他能膽大包天到何等程度。
「替本王把劍拿來。」他又道。
「可是……」
雅言跟徐年因為異口同聲,忍不住又轉頭瞪對方,雙雙站著不動。
「還不去拿來?」趙元琮再次下令。
明白主子心意已決,徐年轉而對雅言撂下話,「若是你敢對爺不利,休怪我一劍劈了你。」
盡避雅言不想示弱,卻還是膽怯的仿佛脖子一冷,她心里知道這差事絕不是什麼好事,偏偏又改變不了趙元琮的決定,只得任命地往兵器架那頭走去。
她從架上想隨便拿起一把劍,手一提才發現這劍怎麼這麼重?
哼!昨天居然還叫她拿這麼重的劍跟他對打,簡直是欺負人嘛!
看小家伙吃力地拿著劍走來,趙元琮臉上浮現笑意,而徐年則是瞧不起一個男人居然手無縛雞之力。
至于雅言,她當然又在心里嘀咕了,又不是她要用的劍,干麼要叫她拿?
第4章(1)
擔心稍有不慎又要挨罰,雅言一整天都努力打起精神,這才發現除了要勉強一大早爬起來外,貼身侍從倒也沒有什麼苦差事,頂多就是跟在九王爺身邊打打雜而已。
尤其晚飯過後,趙元琮通常就讓她下去休息了,這種日子對她來說,過得倒也算舒適。
有鑒于明兒個又得早起,她也知道自己最好早點上床睡覺,但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才晚上八點不到她怎麼可能睡得著?偏偏,房里又不能點蠟燭,因為那是主子才有的權利,她一個人在黑壓壓的房間里枯躺,實在覺得恐怖,便想到外頭溜達一下。
「在這里干什麼?」
「嚇!」突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認出是趙元琮後,她心里嘀咕這家伙干麼老是這樣突然出現嚇人?
「呃,你不是在里……」她手指著內庭,不明白他為什麼晚飯後還會從府外回來。
趙元琮跟徐年一塊去夜探三王爺府的動靜,卻沒想到回來後就看到這小家伙一個人在夜色里四處游走,鬼鬼祟祟。
「看來,趁夜私逃是你的習性。」他嘲諷道。
「不是的,今天晚上我真的沒有。」她急忙否認。
「這麼說昨夜是有嘍?」
「呃……」她頓時語塞,「反正我真的不是要逃走就對了。」她感到冤枉。
看雅言緊張辯白的反應,趙元琮感到很有趣,心想或許便是他這樣坦率的性情,不像其他人那般唯唯諾諾,才讓自己決定要留他在身邊。
「那又為何夜里在外閑逛?」
「只是睡不著,時間太早了。」
這話若出自其他人之口,又或者是在昨夜逮著他之前听到,他必定會當這小太監是在睜眼說瞎話。但是這會看他說話的神情,他明白他是據實以告,雖然這時間還說早的,他恐怕也是唯一人。
「明早你若是再起不來——」
「哪有這樣的!」听出他再威脅,雅言連忙截斷他的話,「那麼早本來就爬不起來嘛。」根本是存心為難人。
瞧他委屈又不平的模樣,實在很難相信眼前的男子已屆弱冠之年。趙元琮心念一轉,旋即說道︰「隨本王來。」
她不明白他要干什麼,但他人已經掉頭往里邊走,她只能無奈跟上。
進了書房,她奉命把蠟燭點亮後,听到他吩咐,「磨墨。」
雅言這才明白他找自己進書房的目的,雖然奇怪他們古代人都很早睡,不知他為何不睡,可她倒也沒有意見地順從他的命令。
在書案前坐下後,趙元琮攤開卷軸,提起毛筆開始寫字。雅言因為近視的關系,本來就看不清楚,因此一徑的專心磨墨,並不特別感到好奇。
只是,磨墨的工作並不是一直持續,一有空閑,她便感到無聊。
留意到小家伙又出神發呆,原本他心里抱著的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看來他是多慮了。這麼一想,他于是和她搭起話來,「知道本王在寫什麼嗎?」
見他停下筆來問自己,雅言直覺反問︰「要我看嗎?」
「你識字?」
廢話!那他干嘛問她?
她拿起他面前的卷軸,看了內容後,謹慎念出,「臣啟,三王爺趙弘諒諸多不軌;心懷謀逆——」
「沒想到你竟然識字!」趙元琮截斷她的話,面露詫異。
雅言則因為他吃驚的語氣有所不滿,「不然呢?」她看起來像文盲嗎?
趙元琮不免好奇,區區一名小太監,應該沒有這等能耐才是,「你何以識字?」
覺得他語氣簡直是在侮辱人,雅言不耐煩地道︰「當然是因為有念書啊。」拜托,就算她書念得再怎麼不好,總不可能連字都不認得吧?
理所當然的語氣反教他怔愕,再想追問,才記起這小太監有個不俗的名字,的確不像尋常人家隨便起的名,但倘若他出身書香世家又怎會淪落宮里當太監?
「你是何時入宮的?家在何處?」他暗忖這小子入宮應該是因為家道中落的關系。
听他問起,雅言呼吸一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算說出來,肯定也不會被相信。
見她沉默不語,趙元琮便以為事情應是如自己所料的,以致小家伙這會憶起不堪的往事,才會感傷黯然。
「為何會選擇到宮里擔任太監?」這點他很難理解,若會讀書識字,大可寒窗苦讀再求功名。
太監?她有嗎?雅言很是困惑,「我也不知道……」她當然不會知道,那晚她隨手抓來穿在身上的衣服,剛好是宮里打算要淘汰的太監衣物。
趙元琮覺得奇怪,但看對方表情又像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于是推測這小太監應該是幼時即被送進宮中。
瞧他懵懂無知的模樣,實在讓人懷疑這般的性子如何能在宮里當差?難不成,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自己帶他出宮?
趙元琮思來想去,認定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但也因此更感納悶。以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如何能在宮里當差至今安然無恙?
他不禁陷入沉思,並未意識到自己竟對雅言的過去產生過多好奇,甚至為對方感到擔心。
倒是雅言的注意力已經轉到卷軸上,「上面寫的是你哥嗎?」一樣都是王爺。
他因為她的問題而挑起眉。
「還是你弟?」她又問。
「你不知道?」身為太監,他竟連本國皇親國戚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趙元琮詫異不已。
「都是王爺的話,應該是兄弟吧?」她天真地答道。
「是本王同父異母的兄長。」他耐心地回答,對于這個新收的貼侍一再出乎預料的言行似乎已漸漸適應。
「所以……是手足相殘咯?」
「什麼?」
「你上面寫的,不就是想告發你哥謀反的事嗎?」
趙元琮無法否認,只是對對方過于直接的說法感到詫異,「只能怪他狼子野心。」
「他想當皇帝?」雅言一副受不了的語氣,搖頭道︰「真搞不懂你們干麼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每個人都想當皇帝?」
「大膽!」
听他出聲呵斥,她還嚇了一跳,這還是第一次听他這麼大聲對她說話,「你干麼呀?」他是哪根筋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