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翻過他的手掌,掌心泛黑,並且透出一股寒意。夕蕭將他的手放下站起,搓了兩下手。
「這毒好寒。」
王乾立即迎上前來,「怎樣?」
夕蕭嘻嘻笑道︰「還能救。不過要看你的腳力如何了!」
「怎講?」
「至寒之毒,自然要取至熱之毒,冷熱交融,以毒攻毒。」
「什麼才算是至熱之毒?」
「南海有種箭毒木,它的果實就可以用。」
「可是現在已經入冬了,還能采到這種果實嗎?」
夕蕭突然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腦袋,「本大爺說話,別插嘴。」
王乾頓時愣住。他甚至沒看清楚夕蕭是怎麼出手的。他只知道,如果剛剛夕蕭的手勁加重半分,他便立即命喪當場。
夕蕭卻絲毫沒有要傷他的模樣,只是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箭毒木的乳汁也可使用。只是采集起來比較危險罷了。哎!都怪石天,干嗎不在秋時中毒!」
他說完,竟緩緩嘆了口氣。
王乾臉色又沉了下來。他怎容得別人對石天的奚落,但他卻又不敢發作。
夕蕭望著他,只覺得好笑。他緩緩走到桌邊坐下,攤開桌上的紙。
王乾這才注意到,桌上放著的竟然不是水壺,而是墨硯。他的怒氣頓時消散,眼中竟有了不解。難道,他一早便知道,他們會來?難道,他一早便準備要救主人?
夕蕭執起毛筆,卻轉頭看著王乾,臉上寫滿不快,「還不過來研墨?」
王乾不及多想,立即上前照做。夕蕭說話雖然有些不正經,但是卻叫人不容置疑。
「呼!」夕蕭輕松突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站了起來,「這張呢,是解毒的法子。還有一張,是采集箭毒木乳汁的方法。你要看仔細了。千萬別死得不明不白。」
王乾听著他的話,突然心頭一熱。他望著夕蕭,眼中竟然不再冷如冰塊。
江湖一直傳聞,夕蕭是多麼地冷血,從不將人命放在眼里。但是,今日一見,他發現,夕蕭非但不冷血,而且還是個相當熱心腸的人。他雖然喜歡笑,雖然喜歡把什麼事情都看得很淡,但他卻絕無害人之心,甚至,相當尊重別人的生命。
就像現在,毫不在意,卻將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甚至考慮到了他的安全。
王乾望著夕蕭,眼中流露出的,是真心的感激。
夕蕭卻向後退了幾步,驚恐地說道︰「別那麼看我,我只喜歡女人。」
說完,便轉身要離去。
「多謝。」不善言語,王乾只有這兩字。
夕蕭頭也不回,只向後擺擺手,「替我付房租。」
王乾看著他的背影,滿眼的敬佩。他知道,此生只要夕蕭有需要,他便會赴湯蹈火。
在所不辭。
夜色正濃。
月色卻很好。
郊外有片林子。林子外有個青衣人。
自然是夕蕭。
他本來是在走的,但是現在他停下了腳步。他緩緩轉過頭,嘆了口氣。
「你既然來了,干嗎又要躲躲藏藏的呢?」
他的面前並沒有人,他卻這樣說話,听起來有些詭異陰森。
但是,卻有銅鈴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原來你的耳朵不但長得好看,還挺實用。啊——」
聲音頓時隱了下去,仿佛說話人的口被什麼封住一般。
「你!」
夕蕭右手握著黑紗,左手抓著黑衣人的玉手,笑得邪媚,「你的嘴巴也挺實用的,既可以說話,又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已經伸出另一只手朝他揮來。
夕蕭嘻嘻一笑,很輕松便化解了她的襲擊,他手腕一轉,已將她雙手置于她的背後,再輕輕用力,人便已經到了他的懷中。
「放開我。」黑衣人扭動著身子,想要擺月兌他的牽制。本來她是戴著面紗的,但是現在,羞紅的臉,被夕蕭看得一清二楚。
夕蕭嘻嘻笑著,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好柔軟。」
黑衣人頓時愣住,她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現在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剛剛無意識的反抗,讓她貼他更近。
她的臉已經紅得快要爆了。她大喝一聲︰「夕蕭,你這頭大。放開我!」
夕蕭貼近她的臉,嬉笑道︰「不是每次見到我都要投懷送抱的嗎?我滿足你啊!」
黑衣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她突然狠狠抬起腳,閃電般跺了下去。
「哇!」
「啊!」
兩種聲音同時發了出來。
夕蕭抬起左腳,挑著眉望著黑衣人。
黑衣人卻是直直地倒在地上。
「痛——」她大聲呼了出來。
夕蕭蹲了下來,看著她的臉,嘻嘻笑道︰「你的力氣怎麼越來越像男人了?真是不可愛。」
黑衣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骨碌站了起來,揉著自己的肩膀,不再理他。
夕蕭也站了起來,淡淡地嘆了口氣,「哎,早知道你這麼凶,我真是不應該幫你。」
聞言,黑衣人頓時轉過頭來,望著他,恨道︰「你那叫幫我啊?簡直是在詆毀我!什麼叫做‘憑她還想毒倒石天’?你可知我的毒,天下無解!」
她這麼一說,無疑是在確定,她就是沁灼。
夕蕭又恢復了嘻哈的模樣,笑道︰「天下無解?哈哈哈哈。別逗了。你那還叫毒啊?石天中的毒,你不是看到了?」沁灼蹙緊了眉,臉漲得通紅,「你!如果我的毒不烈,怎會有人冒充我下毒?」
夕蕭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你以為下毒的人,真的只是為了嫁禍嗎?說不定,他就是為了讓人知道他是在嫁禍呢!」
「什麼意思?」沁灼微微愣住。
「你猜!」夕蕭沖她眨眨眼,俊美的臉,在月光下愈加透明。
沁灼看著他的臉,不禁氣結。她噘起嘴巴,瞪著他。
夕蕭望著她的眼楮,笑得開心。
她並不是個很美的人。和天下第一美人月影相比,簡直遜色到不行。
但是,她的模樣卻讓人看著舒服,加上她可愛的個性,叫人不得不承認,她也是造物主的寵兒。
夕蕭眯起雙眼,將她從頭到腳仔細瞧了一番。
結果得出兩個字︰湊合。
他哈哈笑了起來。
第2章(2)
沁灼瞪著他,眉頭卻漸漸蹙起,她已經在思考夕蕭的話。她其實是個好奇心特別旺盛的人,如果心頭有了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便會像喉嚨口卡了根刺一樣,怎樣都不得安寧。
突然她像想到什麼一樣,興奮地叫了出來︰「我知道了,下毒的人要嫁禍的對象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所以‘他’用的毒,便是那個人獨有的。是不是?」
夕蕭抬起手模著下巴,眯起眼大量了她幾眼,嘻嘻笑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笨驢可教也。」
聞言,沁灼頓時變了神色,她氣憤地朝他胸口狠狠出了一拳。
夕蕭嘻嘻一笑,很輕松地一個側身,輕易避開。然後氣定神閑地望著她,笑道︰「你看,我要夸你,你都不領情。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沁灼哼了一聲,轉頭扭向別處。
女人到了無奈之處,最大的特點,便是不理男人。可是,這招雖然好用,卻只適合對她有意,或者用情極深的男人,否則,誰也不會買她的賬。
夕蕭望著她生氣的表情,覺得有趣極了。他心情極好,仿佛這世上,再沒有比逗弄她更有意思的事情了。所以,她的每一次挑釁,他都照單全收。
突然他的神情有了奇妙的變化。他的嘴角還在笑,但是已經明顯不再輕松。他的眼還是帶著玩笑的光芒,但是已經深邃了許多。
沁灼並沒有在看他,所以她還是自顧自地生著悶氣。所以,當夕蕭的手再一次攬上她的腰,將她拉向他的懷中時,她狠狠出手,打了他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