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電話那頭,傅兆豪再一次對女兒下通牒,要她放棄現在的工作。
暗唯希手里握著話筒,盡避听出父親的怒意,表情卻是無動于衷。
等不到女兒的回應,傅兆豪知道自己又一次的被拒絕了。
想到女兒放著千金大小姐不做,偏要跑去當什麼山難救助隊員,傅兆豪就覺得有氣。
話筒里的咆哮聲隆隆不絕于耳,唯希只是沉默的听著,始終沒有答腔。
她知道,父親終究會自己掛斷電話,只要她一直沒有回應。
丙不其然,沒多久電話被氣沖沖的掛斷了。
握著斷訊的話筒,唯希知道父親之所以強烈反對她的工作,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
只不過,她並沒有換工作的打算,父女倆只得繼續這麼僵持下去。
一旁的同事見唯希直到掛斷電話都沒答上一句,自然也都猜到來電者的身分,畢竟傅兆豪為了說服她,幾乎是三天兩頭就會打上一通。
罷開始他們在電話旁听到那隆隆的咆哮聲,又見唯希對父親的憤怒從不回嘴,都不約而同的對她寄予無限的同情。
但是時日一久,隨著對唯希的了解越深,他們發現也許傅兆豪才是那個值得同情的人。
唯希的個性就像是攤死水,鮮少產生波紋,即便是面對父親的怒氣也始終平靜以對。
苞唯希這樣的人吵架無疑是找罪受,因為結果往往是自己氣得半死,卻發現她像個沒事人似的無動于衷。
莫怪傅兆豪每回跟女兒通電話,最後總是氣得甩上電話。
唯希冷情的性格讓人不免對她生長的環境感到好奇,尤其在得知她傅氏企業千金大小姐的身分後,眾人的疑惑更深了,只因她的性格實在很難讓人與她的身分做出聯想。
同事們的疑惑唯希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心里明白自己天性如此,無關乎生長的環境。
自己的個性不像父親那般暴躁,也不像死去的母親那般柔弱,跟繼母間的相處不冷不熱,對底下兩個異母弟妹雖然衷心疼愛,態度上卻不見明顯的熱情。
這樣的她為什麼會選擇當個山難救助隊員,別說是旁人費解,恐怕就是唯希自己也不曾思考過這個問題。
陡峭的山壁間,一棵突出的枝干上這會正懸掛著兩名等待救援的登山客,當唯希跟其他隊員趕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危險的景象。
由于枝干隨時有折斷的可能,搶救行動必須盡快展開。
偏偏,附近林木茂密懸崖峭壁相鄰,直升機無法前來支援,隊員們必須親自爬下去救人。
考量到枝干的承受力,最後決定由隊員中唯一的女性下去救人,其余隊員負責在上頭將人拉上來。
唯希的腳才踏上那棵枝干,立刻便听到輕微的撕裂聲傳來,兩名登山客早已嚇得臉色發白。
唯希比了個手勢要兩名登山客不要輕舉妄動。
評估了下眼前的情勢,她知道不論是自己過去,抑或是兩名登山客過來,枝干都可能應聲斷裂。
唯今之計,必須將兩名登山客直接從原地拉上去才行。
她先是取出對講機,要上頭的隊員將繩子再放長些,跟著解開身上的環扣,利用伸縮棒將環扣的繩子傳給枝干那端的其中一名登山客。
兩名登山客按照她的指示用繩子將彼此緊緊纏繞在一起,唯希自己則取出鑽子鑿向一旁的山壁,跟著攀到山壁上。
她透過對講機要上頭的隊員準備將繩子往上拉,同時要求兩名登山客緩緩走向她。
如同唯希原先預料的,兩名登山客才往前跨出一步,枝干立刻應聲斷裂,兩人尖叫著向山壁撞了過來。
所幸唯希已經搶先一步攀到旁邊的山壁,這才不至于隨著枝干墜落山谷。
她邊安撫兩人別慌,邊要崖上的同事開始往上拉。
就在兩名登山客一寸寸的往崖上移動之際,綁在他們身上的繩子突然無預警的松了開來。
尖叫聲中,一名登山客即時抓住繩子,另一人著緊緊抱住同伴的腰際。
唯希藉由手里的兩只鑽子爬到兩名登山客下方,要那名抱著同伴的登山客一腳踩在其中一只鑽子上頭。
這時,那名登山客的背包突然滑落。
不等唯希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她已經被背包擊中,整個人迅速跌落山谷。
第一章
小徑上,一名下人裝扮的女眷提著水桶緩緩走來,在接近小湖邊時嘴里突然沖出一聲驚叫,「啊!」水桶應聲落地。
尖銳的嗓音無預警的刺入唯希的腦門,喚醒了她的知覺,黑暗中,痛楚逐漸在四肢百骸間蔓延開來。
激動的叫喊聲未曾停歇,只是伴隨著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遠離。
不一會,大批腳步聲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而來,毫不留情的踐踏著唯希身上每一根早已不堪蹂躪的神經,直叫她頭痛欲裂。
一群人圍著倒在地上的唯希,臉上全是驚疑不定的神情,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身上還穿著極其怪異的服飾。
唯希想開口制止耳邊的騷動,卻發不出聲音來,直到耳邊傳來了「莊主、二莊主」的叫喚聲,周圍的騷動才平息下來。
這一刻,唯希總算得以喘息。
接到通報前來的牧元祺看了躺在地上的唯希一眼,對圍觀的下人們問道︰「怎麼回事?」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發現唯希的那名奴婢怯生生的站出來回話,「啟、啟稟莊主……奴婢原本要來打水,結果……就發現人倒在這兒了……」
牧少凌盯著地上毫無動靜的唯希,「難道是死了?」
死了?誰死了?唯希納悶的同時,昏迷前的記憶開始一點一滴的回流。
她記起來了,她被那名登山客的背包擊中,從山壁上摔了下來。
這麼說來,自己已經死了?唯希吃力的掀開眼瞼想弄個明白。
圍觀的奴僕見唯希突然睜開眼楮,全都不約而同嚇退了一步。
有那麼幾秒,唯希以為自己眼花了,她居然看到一票人全穿著古裝?
「原來沒死。」牧少凌做出結論。
唯希直覺將視線轉向說話的年輕人身上,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他在跟她說話嗎?她不確定。
如果是,那麼按照他的說法,自己應該還活著。
問題是,如果自己還活著,那眼前這些人的穿著又該做何解釋?
對方又開口說話了,「你沒事吧?」
這回唯希可以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沒錯。
沒有立即答腔,她感覺了下自己的四肢,意外的發現除了頭昏、身體酸痛外,從那麼高的山壁上摔下來,身上居然連起碼的骨折也沒有,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見唯希不發一語,牧少凌又問︰「你听到我說的話了嗎?」
注視著眼前這些人,唯希雖然迫切的想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她比誰都清楚,現在的她最需要的是休息。
「不會是傻了吧?」牧少凌轉向兄長詢問。
牧元祺觀察了唯希兩秒才開口,「你能說話嗎?」
靶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流逝,眼皮也越來越沉重,唯希在陷入黑暗前艱難的吐出一句,「讓我睡一覺……」
擺設簡單的房間里,唯希穿著一襲綠布衫,及肩的長發束在腦後,站在窗邊凝視著屋外的景象。
三天了……
在這陌生的環境里醒來已有三天,算不上長,卻也足夠她弄清楚一切。
三天前,她在這個房間里蘇醒,甫睜開眼楮便听到女人興奮的喊著,「醒了!醒了!」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