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下個月十九。」瑞親王立即回答。
「那就只剩一個月不到了,恭卉听到這消息承受得了嗎?」普賢面露擔心。
他們幾個常過府與永璘聚會,自然常見到恭卉,也頗疼她,沒當她是下人,全當她是妹妹,或……兄弟的女人。
「那簡王要被問斬,為什麼恭卉會不能承受,兩人有關系嗎?」在席上不得人緣,一直沉默著的葛爾沁突然有了興趣,開口問。
永璘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簡王是恭兒的阿瑪。」
「那她也曾是位格格嘍?」他听聞過簡王之事,經永璘這麼一說,立即就明白恭卉的身世。
「沒錯,她是位落難格格,幸虧永璘收留,否則可要淪落——」多澤說到一半便懊惱的住嘴。他差點就在席上將那丫頭不堪的過往說出來,他們幾個兄弟都有默契,在公開場合絕不提過去,不想讓那丫頭教人看輕。
「恭兒曾在妓戶待過,當過妓女,是我撿破爛似的將她撿回的。」沒想到永璘毫不掩飾的說了下去。
此話從他嘴里一冒出,立即引起幾個好友的抽氣聲,不可置信他竟會這麼說恭卉?!
「永璘,你——」
「怎麼,我有說錯嗎?她是五年前你們听從妓戶老鴇的建議,將她送上我床的清倌,這話有錯嗎?」他一臉無辜。
「話是沒錯,可是……」為什麼要將恭卉說得那麼不堪?
永璘聳肩,又說︰「出身皇親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淪落妓院,我是因為不想讓皇族蒙羞才收留她的,至於她會在我府里擔任總管,這可是老總管的意思,我向來尊重他,他堅持如此,我才允的,這跟她的才能無關,這府里所有的事,要我說,嫣紅也能做得好。」他傾身朝身旁被贊得欣喜的女人臉蛋撫了撫,寵愛的神情溢於言表,惹得嫣紅簡直驚喜萬分。
豪其最是藏不住話,立即發難。「永璘,你這話說得不公平,咱們幾個可不許你這樣說——」
「得了,咱們非得在今兒個為一個不重要的女人起爭執嗎?該聊聊別的話題才是。」永璘切了話。
「是啊,一個府里的小總管有什麼好聊的,我說你們該關心一下自身的事了,那日本公主確定要來和親,皇上要指誰迎娶都還不確定,你們幾個全是皇親顯貴,每個都有可能。」瑞親王順了他的話,換個話題說。
「別說笑了,外頭不是傳萬歲爺屬意的是十一阿哥嗎?關我們什麼事?」瑞親王成功的岔開話題,多澤立刻暫時將為恭卉抱不平的事拋一旁,緊張的問。
「永瑆拒婚了,他說他的福晉病弱,若得知他將奉旨娶公主,怕會氣得即刻喪命,皇上考慮到人道問題,心軟了,要改找別人。」瑞親王將最新消息說出。
「照瑞親王所說,你想這回萬歲爺又會將主意打到誰的身上?」豪其問。
「很難說,這回和親意義重大,听說萬歲爺有特別的考量。」
「特別的考量?什麼考量?」多澤不解。
「日本人覬覦大清已久,皇上有心防著,此番和親應該也只是虛應,不會以為日本人真要與咱們同盟。」這話題讓葛爾沁插得了口,便說了。
他還知道,日本人嫁公主別有居心,他們將以和親之名,在大喜之日派大批人馬來到京城,目的就是要探知大清的實力,之後就會將人員留下,深入民間,滲透大清軍情,進而逐步駐扎兵力,蠶食大清。這事他雖清楚,但沒說出,有心防著席上的某人。
「既然如此,萬歲爺又何必答應和親?」豪其立即變臉。
「這……就不明了,不過這親仍是得結,而被指婚的人可倒楣了,娶了個日本女子為妻,怕是要後患無窮。」葛爾沁再次冷笑。依他猜測,皇上應當是想將計就計的讓公主嫁來,再來個釜底抽薪,將那些人跟來的日本人全宰了!
眾人當下沉了臉,一臉忐忑。若是如此,誰也不願倒楣的被皇上指中,可現下適婚且年齡相當的皇親好像也真只剩他們幾個了。
可他們之中,永璘應該是最不可能被點中的,萬歲爺疼他,怎可能讓這苦差事落在他頭上?可選的人又少了一名,三人中獎機率越來越高,臉色也益發不好。
「欸,你們別怕,娶公主也沒什麼不好,我听說這位公主美艷得異於常人,走過的地方還芳香得有如初綻的晚香玉,你們誰能娶到她,也算是艷福不淺。」瑞親王好言安撫。
眾人相視一眼,沒人搭話,開始喝悶酒,轉眼間席上只有一人依舊笑得開懷。
瑞親王喝著酒,笑得很大聲,尤其瞧見葛爾沁與永璘兩人互相敵對的神情,他仰著頭,喝了更多杯中物,心情真的很不錯。
第七章
送走所有人後,永璘神色凝重的步回房里,在進寢房前,一道女人的身影卻閃出擋在他身前。
他望著那勾魅著的一雙眼,漠然問道︰「怎麼,有事?」
「貝勒爺,人家是來……來伺候您的。」嫣紅聲音細小,嬌羞得不得了。
她在府里待了一個月了,當初被送進府時,就有人告訴她貝勒爺對女人的規矩,也告誡她不可向人透露自個是寡婦之事,待過一陣子後,貝勒爺對她會有所安排,可是她左等右等,也不見貝勒爺的身影在她房里出現過,更不見他對後院的女人有什麼安排。
但今兒個既然貝勒爺當著所有人面前贊她美,就是對她有所青睞了,有道是歡愉嫌夜短,寂寞恨更長,所以這會她才會忍不住的來,但這可是大膽之至的行為,也是在他面前不被允許的行徑,她還是怕他會翻臉趕人。
只見永璘果然沉下臉,凜厲的眸光瞪向她。「你不知道規矩嗎?」
「規矩我知……只是您都沒召見我,嫣紅苦無為您淨身的機會。」她知道每個女人要上他的床之前,都有太監專門幫忙淨身,在確定無一絲塵垢下才能用乾淨的布巾將其包著,送進他的房里,供他享樂。
他用那雙不容侵犯的眸,雙臂環胸的睇人。「大膽!」
嫣紅嚇了一跳。「貝勒爺……息怒,我只是見恭卉小總管她並不需要——」
「住口,你跟她相提並論?!」
「我……」
他倏地瞥見牆角邊多了道輕顫的人影。「恭兒,你躲那做什麼,過來!」
被發現,恭卉困窘的咬著唇,懊惱的走出。
「你有事找我?」等她站定他跟前,他冷著臉問。
「沒有,我只是想回自個房里……」
她的房間就在他的院落旁,幾步路就可以到,也不知是老總管之前刻意安排的,還是他的交代,她就這麼住在離他最近的房間,所以若要回房去,必定會經過他的。
知她甚深,瞧她神情落寞,急著閃爍逃避的模樣,永璘無塵的黑眸眯了眯。這女人,八成躲在花廳的某個角落听見他說的話了!
可他臉色未變。「那就回去吧。」他退一步讓她回房。
抱卉點點頭,不經意的瞧見他身旁滿臉妒意的嫣紅,暗自苦笑。好諷刺,這女人嫉妒她什麼,她不過是他由妓戶撿回來的婊子啊!
捏緊拳頭,她快速往前走。
「等等!」他突然又喚住她。
「貝勒爺還有什麼吩咐?」她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因為此時她的表情鐵定陰冷,她不願讓他見到,更不願再讓他有機會羞辱她一次。
「你說要走的事,我同意。」驟然而落的話語,讓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她背脊一凜,小臉立刻刷白。
「小總管要走?!」嫣紅聞言,克制不住的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