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天母一棟兩層樓高的西式洋房前,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氣鼓鼓的推開鐵門走進庭院里,跟在她後頭還有一個年紀略大上她一兩歲的小女孩,不若前頭的小女孩漂亮顯眼,後頭的小女孩相較之下要顯得平凡許多。
客廳里的向文欣才抬起頭,就見到小女兒氣呼呼的走進門。
不等向文欣開口招呼,小女孩一瞧見母親隨即迫不及待上前告狀,「媽咪,人家不要跟季思寒一起去上學啦!」
「怎麼啦?」
「她是個大笨蛋,長得又丑,同學知道她是我姐姐都會笑我,我不要跟她讀同一所學校啦!」
向文欣習慣性的嘆了口氣,打從小女兒上小學以來,這已不是她第一次抗議。
有時連向文欣也不免懷疑,同樣是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小孩,姐妹倆怎會相差這麼多呢?
身為大學教授,季氏夫婦的聰明才智自然不在話下,而小女兒也確實遺傳兩人的智慧,入小學以來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從來不勞他們夫妻倆費心。
反觀大女兒,成績永遠是吊車尾,能不在班上墊底已是萬幸。
包別提是相貌了。
本來呢,季氏夫婦男的俊逸、女的貌美,生出來的女兒如花似玉也是無庸置疑,哪里知道大女兒硬生生就是個例外,除了秀氣干淨等較兒正面的形容詞外,壓根就無法和季家三口相提並論。
每回季家四口一同出現在眾人面前,總要叫旁人產生抱錯小孩的錯覺,甚至還有人私下懷疑起向文欣的貞節。現在別說是小女兒,就連季氏夫婦自己也多少感到困擾。
隨後進門的季思寒則像做錯事似的,「對不起……」臉上帶著愧疚的神情。
唉!向文欣忍不住又在心里嘆了口氣。
將大女兒和善的個性跟對人的體恤看在眼里,向文欣在欣慰之余,也不免為大女兒沒能遺傳到他們夫妻倆的傲骨抱憾。
明眼人任誰都看得出來,整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是小女兒在無理取鬧,也虧得只有大女兒會將所有的過錯往自個身上攬,如此愚弱的性格究竟是從何而來?向文欣想不透。
季巧柔並不接受道歉,「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難道你就能變聰明、變得好看些嗎?」
思寒無語了,只因她確實不能。
向文欣雖然能理解小女兒的心情,卻也不得不開口制止,「巧柔,不可以對姐姐這麼說話。」
「為什麼不行?她本來就又笨又丑嘛!」自己又沒有說錯。
由于小女兒說的是事實,向文欣一時還真無法反駁,所幸丈夫適巧在這時進門。
季學鵬甫進門便已從妻子的為難、大女兒的歉然,以及小女兒的憤慨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
「爹地。」思寒溫順的喊道。
面對這個在相貌和智慧上均未能遺傳到他們夫妻倆的大女兒,季學鵬在遺憾之余,也只能慈祥的模模她的頭,「乖。」
原本窩在母親身旁的季巧柔則在此時跑向季學鵬,「爹地!」
季學鵬放下公事包,一把抱起朝自己跑來的小女兒,「放學啦!今天在學校開不開心?」
「爹地,我跟你說……」
看出小女兒又要重提大女兒的事,季學鵬打斷她,「爹地剛回來,你先陪爹地回房間把西裝換下來好不好?」
季學鵬同妻子使個眼色後,便抱著小女兒往樓上走。
見丈夫抱著小女兒上樓,回過臉的向文欣留意到大女兒臉上的沮喪,便上前安慰,「妹妹不懂事,你是姐姐,不要跟她計較。」
思寒這才重展歡顏,「嗯。」乖巧的點頭。
第一章
今晚,為了慶祝小女兒考上北市第一女高,季家三口特地盛裝出門用餐,只除了思寒照例被留了下來。
回想起父母臨出門前歉然的神情,思寒並不怪他們,因為她心里頭十分清楚,自己如果跟家人一起出們只會讓他們蒙羞。
原因無他,只因她就讀的是北市聲名狼藉的風華高中。
說起風華高中,在北市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里頭收錄的學生盡是一些太保太妹之流,有些甚至還具有黑道背景,可謂是一間最末流的學校。
打架鬧事在風華可說是再稀松平常,只不過由于學校里收錄了不少的黑道子弟,因此在學生的管教上校方一直是采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只要不鬧出人命來,泰半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時為了維護校內風紀,校方甚至會暗示有意鬧事的學生,要他們在校內收斂自己的行為,將暴力帶到校園以外的地方。
是以,在世人眼中,風華擺明就是專收垃圾的學校。
對一般的正常家庭而言,除非是子女的功課不佳,否則做父母的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小孩到風華就讀。
為此,當思寒因為成績太差而不得不到該校就讀時,季氏夫婦的顏面可說是被大女兒給丟盡了。
尤其是出門遇到熟人時,常常對方不經意問起思寒就讀的學校,便叫季氏夫婦當場面上無光,久而久之乃減少同大女兒一塊出門的機會。
但是小女兒就不同了,出眾的容貌、優異的成績,加上又多才多藝,擁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兒無疑是每個做父母的驕傲,季氏夫婦自然也不例外。
隨著年紀日長,思寒同家人一塊出現在公眾場合的機會越少,有些認識季氏夫婦的友人甚至不曉得思寒的存在,只當巧柔是他們夫婦惟一的獨生愛女。
至于巧柔對胞姐的態度則始終不曾改變過,仍是以思寒為恥,在同學間更是以獨生女自居。
這一切的一切看在世人眼中或許要為思寒抱屈,但是對天性豁達的思寒而言卻是再理所當然不過,壓根不覺得委屈或受傷。
此刻的思寒甚至慶幸自己得以留在家里。
除了保住案母的顏面外,主要也是因為她栽種的曇花很可能在今晚盛開,對酷愛舞花弄草的思寒而言,目睹曇花盛開絕對是她所不能錯過的大事。
北部第一大幫派,虎騰幫的總堂里,一名少年大剌剌的走入,沿途遇上的壯漢無不恭敬的同他行禮。
少年不過十九歲的年紀,眉宇間卻已透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叫人不敢小襯。
在經過回廊時,一名臉上帶有刀疤的男人迎向少年,「大少爺,幫主有事情找您。」
「我爸人呢?」
「幫主跟夫人這會人在伏義廳,二少爺跟三少爺應該也已經過去了。」
少年微挑了下眉,「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問話的同時人已往伏義廳的方向走去。
男人尾隨其後,「可能跟烈焰幫有關。」
近來烈焰幫的小動作頻傳,少年一直是清楚的,是以在听到屬下的回答時,臉上並未顯露出絲毫的詫異。
當少年來到伏義廳時,連同父母在內的四口人皆已在座。
「爸、媽。」
「回來啦,奕杭?」
說話的是一名四十出頭的婦人,名叫蕭愛琴,是孟奕杭的母親。
「柯叔說你們有事找我?」
「先過來坐吧!」孟宗隆開口招呼兒子。
孟奕杭走到兩個弟弟身旁坐下。
三個兒子全數到齊後,孟宗隆這才開口說明召集他們來的原因,「最近黑道上因為某些紛爭,部分小幫派蠢蠢欲動,雖然不敢明著找虎騰幫的麻煩,背地里卻是動作頻頻。」
「不會吧,是哪個幫派這麼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十四歲的孟曄廷插嘴道,壓根不信有人敢來招惹虎膽幫。
「幫派間的事情你別多問,總之我跟你媽擔心對方會來陰的,暗地里找你們下手,所以這陣子你們出門得提高警覺,我會多調些手下保護你們。」